首页 > 难觅清欢 > 89.惊破梦魂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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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要说,他还能说甚么,他统统的恨意,统统的不甘,都在写给兄长的信里说尽了。他仅余的执念,便是即便身后也毫不回长安,连一个念想都不留,一如当初所言:死生不相见。

苏子澈心中来回考虑,话在舌尖将吐未吐,沉默了好久,开口之时语气仍带踌躇:“他为甚么……非要我来岭南不成?”陆离不解道:“殿下为何有此一问?”苏子澈道:“……岭南事发时,我曾保举董良,陛下说岭南战事比之北黎更不容悲观,董良恐难胜任,然后当着朝臣的面,问我想不想做主帅。我原也未在乎此事,毕竟此前我执意去北黎时,陛下一向分歧意,直到拗不过我才勉强承诺,我觉得他问我想不想去岭南,是至心想遂我意,以是……以是即便我不想用这类体例与他诀绝,还是挑选了南下。但是厥后,再回想来岭南之前的各种,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岭南情势,你也看到了,随便一小我来都能打赢,的确是唾手可得的功绩,底子不是他们说的那般九死平生!陆离,你奉告我,岭南之行,是不是陛下用心要将我支开?他是不是……”声音戛但是止,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苏子澈没有问到最后,不是不敢问,而是不知如何问。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十九年事月一晃而过,他曾觉得冗长到望不见绝顶的平生,竟然这么快就走到了闭幕。回望年来诸事,竟似一个“恨”字便可道尽。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他早该晓得的。一场梦做了十九年,十九年只爱一小我,不知为何是如许的结局,他明显做了统统的尽力,用尽了统统似是而非的能够,他疲累不堪又不甘放弃,直到把本身逼至绝境,也没能换来一个美满。

苏子澈抬手悄悄碰了碰脸上的伤痕,自从伤口结痂,太医便不再给他包扎,此时摸畴昔,是横亘在颧骨上一道粗糙如砾石的痂皮,像是对他畴昔孤注掷密意的嘲弄。

屋内燃着药王特地调配的香,苏子澈望动手里的一封手札入迷,连陆离从外出去都没发觉。又过了好久,苏子澈从手札上移开视野,轻声一叹。

“只可惜……”苏子澈闭上了眼,“让他白搭心血了。”陆离强忍哀思,笑道:“殿下会好起来的。”苏子澈无声一笑,并不去戳穿他,沉默半晌,俄然道:“我不能再图一时之快而扳连你们,你传信给陛下,同时让董良下次上奏,不必再遮讳饰掩,把这边景象都奉告他吧。”陆离心头一颤:“此前董良数次上奏,只言殿下受伤,又水土不平,若要病愈,必须分开岭南,余者未多言半字……如果毫无保存,必须是加急文书,而陛下一旦晓得,定不会坐视不管……殿下可想好了?”

苏子澈心底突然一片寒凉,好久才堪堪问道:“莫非在你眼里,我竟是用心求死?”陆离赶紧否定:“臣绝无此意!”苏子澈身心俱疲,不肯与他争论,转眸看向一旁的香薰炉,过得一会儿,眼中怒意逐步停歇,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缠绵眷恋:“我还能活多久?”陆离心跳一滞,立时斥道:“殿下胡说甚么!”苏子澈没有理他,自顾自隧道:“这里的赵太医,和照顾王妃的赵太医,都是陛下的亲信吧。”

在少年非黑即白的天下里,即便是交叉的爱恨也被他生生斩开,爱是爱,恨是恨,爱是赴汤蹈火百死平生为君孤骑入敌阵,恨是至死不见死也不归今后阴阳两地分,毫不能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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