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吏目?
声音不大,乃至有些衰弱,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硬生生让门外的喧闹声停顿了一瞬。
“国事艰巨,流寇四起,鞑虏将至!”蒋怀安持续攻心,声音里透出一种沉痛,“陵水一隅之地,本就瘠薄,若再内哄,岂不是自取灭亡?!诸位乡亲,各位兄弟,当真要毁了我们最后的安身之所吗?!”
“你说本官断案不公,证据安在?哪宗案子?哪个苦主?你说本官剥削军饷,账册安在?县衙府库账目,你我皆可查验!如此煽动兵丁打击县衙,围攻朝廷命官,是何用心?!”
几个被他拉拢的死硬兵痞再次举起木桩,就要往门上撞。
脆弱的木门在撞击下收回痛苦的嗟叹,木屑簌簌落下。
妈的,这是趁火打劫,想搞死原身,本身上位,或者给主子递投名状啊!
“蒋大人既已醒转,有话无妨劈面说清!如此打击县衙,围攻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他,蒋怀安,成了这个偏僻海岛县的七品县令。
就在刚才,气愤的乡民代表和叛变的兵士打击了县衙后宅,混乱中,原身仿佛被利器划伤胸口,本就孱羸的身材直接崩溃,一命呜呼。
影象显现,原身仿佛因断了一桩牵涉本地乡绅的小案,被指“断案不公”,激发民愤。
就在这时,一个衰老却非常宏亮的声音穿透了喧哗:“且慢!”
必须沉着!
彻头彻尾的绝境!
更要命的是,他还拖欠了县衙里那为数未几、老弱病残的军户的饷银。
表里交困,积怨发作。
而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工程师兼汗青爱好者,就在这个绝望的节点,鸠占鹊巢。
“欠饷不还!还敢打伤兄弟!明天不给个说法,把你剁了喂狗!”
跟这帮红了眼的家伙讲事理是扯淡,必须先稳住他们,分化他们。
原身的死,估计和他脱不了干系!
空头支票先开出去,拖时候才是霸道!
蒋怀安深吸一口气,积储起满身的力量,朝着门外吼道:“内里何人鼓噪?!本官在此!谁敢猖獗!”
他晓得冯默在本地的名誉,很多乡民都听他的。
一股不属于他的影象碎片,如同决堤的大水,澎湃地突入他的脑海。
而他,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孤岛县城里,残局就要面对必死之局!
“砰砰!”
“狗官!还我儿命来!”
他狠狠地一挥手:“撞开门!”
蒋怀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尽力平复短促的呼吸,大脑飞速转动。
他明显也不满县令的所作所为,但更反对这类没法无天的暴行。
沉着!
门外沉默了半晌。
一个濒死的县令。
胸口传来扯破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涉着伤口。
“砰!”门板被撞得收回不堪重负的嗟叹,眼看就要散架。
他顿了顿,不等王五辩驳,声音蓦地进步:“本官承诺!只要诸位稍安勿躁,待本官查明本相,定会给大师一个交代!若真是本官之过,毫不推委!该杀该剐,悉听尊便!如有人从中作梗,栽赃谗谄,本官也毫不姑息!”
蒋怀安眼睛刹时亮了起来,拯救稻草来了!
“姓蒋的!给老子滚出来!”
“少他娘的废话!”王五被蒋怀安几句话问得有些心虚,恼羞成怒地打断,“弟兄们,别听他花言巧语!他这是缓兵之计!明天不拿下这狗官,我们都得玩完!”
一旦让这小子缓过劲来查账,本身和知府那点破事……
崇祯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