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转头看向薛九,薛九慌乱地收回了本身的目光,捧起桌旁的茶盏喝了下去,茶有些烫,薛九的舌头被烫了,忙不跌地吐出茶水,那吐出的滚茶又漾在了她的手背上,烫得她叮铃一声阖上茶盖,如此一番慌乱,越加显得她的慌乱。
黛烟头发混乱,脸上肿起了五指鲜红的印子,她是吓得魂飞魄散,泣不成声了,她捣头如蒜,分不清是给国后叩首还是给薛九叩首,一个劲地哭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臣已经劝不动国主,还望娘娘能回宫劝说官家,让国主重回腐败,若不然,我风雨飘摇的大唐崩在朝夕!”
潘佑苦涩一笑,端起竹制的茶杯喝茶一味,“承蒙国后娘娘看得起,臣不敢自夸君子,却从无做过愧对知己的事,只是,身为朝臣,却无一件裨益于国事民生,臣实在是自责啊!”
黄保仪道:“听薛mm说,娘娘诞下了麟儿?”
嘉敏苦笑:“潘大人太高看本宫了,本宫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稳一国之本?”
嘉敏神采有些凝重,让吕太医速速归去查验。
嘉敏道:“薛mm,实不瞒你,本宫是在吃了你送的点心果脯以后,才至小产。太医查验,那点心内里增加了一味毒药‘女儿红’。”
薛九的脸涨得通红,委曲的大圆眼中溢满了泪水,那又惊又怕、又怒又悲的神情,让人看了实在是不忍心。
嘉敏感激地凝睇着保仪,保仪的性子虽是清冷了些,即便是待她也总只是淡如水的交谊,即便是欣喜她的言语,也只要寥寥落落的几句,可嘉敏明白,这就是令媛难买的君子之交,保仪的一句话,总抵得上旁人的千言万语。
这一日,嘉敏在御园的雪月榭烹茶。
潘佑一时被问得怔住,嘉敏温言道:“潘大人如果不急,请喝茶。”
元英道:“在国主尚且是王爷时,窅娘就已经留在王府中,她但是宫中资格最久的嫔御!必然是她以这类慢性毒毒杀了昭惠后,又将此毒拌在了果脯中!”
嘉敏已然认识到甚么,问道:“这女儿红究竟是甚么东西?为甚么本宫吃的果脯和姐姐煎药的药罐中都有它?”
嘉敏轻斥道:“你这是在做甚么?”
“娘娘……”吕太医见国后的眸中涌出狠戾之气,有些担忧地唤道。
公然!公然如此!嘉敏跌坐在塌上,神采丢脸至极,紧紧攒住了拳头。
薛九大惊,徒然无助地望着国后,极其惊骇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那些只是浅显的点心,奴婢甚么也没做,娘娘是不是吃错了甚么东西。”
薛九的情感稍稍平抚,情悲意伤:“奴婢固然未曾害过国后娘娘,可娘娘落胎也终因吃了我做的果脯点心,不幸那小小公主,终因奴婢……”
嘉敏揉碎了手中的花瓣,咬碎银牙恨恨道:“她手感染过那么多人的血,本宫必然让她支出血的代价!”
说到痛心处,潘佑直击胸膛,涕泪横流:“自林将军英魂消逝,国主一每天听不进忠告,四周都被奸邪小人层层围困,臣现在已被奸臣公卿架空,再不得靠近国主,臣报国有望……”
两人隔帘而坐,茶汤浮起一层水汽,房中氤氲着令人回味绵长的茶香。
保仪道:“不幸薛mm的一片诚恳,只是……”她略略一沉吟,道,“娘娘中毒之事,左不过是窅妃阿谁贱人。”
她身边的陪侍宫女黛烟吓得叩首不迭:“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在御膳房的时候,曾经提及娘娘做这些点心是要送给国后的,不晓得是不是是以泄漏了动静,乃至于点心中被人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