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是一贯都是乾坤专断吗,我们臣子只需求照做就成,为甚么这回皇上却要问臣子的意义?
接着,为政近四十年的老臣刘统勋开口了:“皇上,关于缅甸战事,臣觉得应先让雄师回师修整后再图进取,启事不过有三,其一,缅贼虽新败,然并未动其筋骨,再加上其境内山势险要,易守难攻,以我军怠倦之师攻之必败。其二,自与缅贼启战端以来,耗花赋税无数,死伤军士良将无算,实在并无所获,徒死伤性命,耗花赋税罢了,实乃证明上兵伐谋,其下攻城才是上策。其三,缅甸国小,人丁物产均不及我天朝大国,与我方交兵多年,此消彼长,据臣所知缅邦已然气力大损,大有乞降之意,再加上缅邦所占天朝之地业已全数回归,再战于两边都倒霉,如果缅邦派人前来乞降,不如临时罢兵,弄清其来意后再图决计,彰显我天朝大国应有之大宇量。”
“众爱卿平身!”
这些大臣常日里对朕恭维阿谀,写起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起来一个比一个辞藻富丽、能言善辫,可现在碰到闲事儿,一个个却跟哑巴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百名官员纷繁拜谢皇恩,然后个人起家,并遵循本身的位置站好了行列。
见尹继善不说话,文武大臣们的目光又瞄上了与战事关联紧密的户部尚书兼军机大臣于敏中和兵部尚书蔡新,可两人也是一副两眼望彼苍的模样,看来也是不筹办开口了。
天子向臣子问策,这首揆尹继善应当站出来搭话吧!
乾隆坐上龙椅,然后向底下跪着的大臣挥了挥手。
深谙朕心者,延清【刘统勋表字】也,乾隆不由暗叹,现在的朝堂上,能与之比肩、为朕所用的并没有几人,傅恒督师在外,阿里滚病逝虎帐,福隆安与索琳过分年青,没有经历,于敏中与刘纶虽也算能臣,可还是差了刘统勋一筹,独一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两朝元老、军机处首揆尹继善却为政取巧,沽名钓誉,不堪大用。
乾隆那淡淡的目光射过来,让底下的很多大臣顿时感觉脸上像是泼了一盆冷水。
可没想到,堂堂的文华殿大学士兼军机处首揆尹继善现在却低着个脑袋,眼睛死死的盯着空中,好似没有听到天子的问话,站在那边像个柱子般巍然不动。
何如却没有人立即回应乾隆的题目,因为现在的大臣们在听乾隆说话的时候,都要细心测度再三,搞清天子的实在企图,弄清风向,以免献计邀宠不成反而落得个因言开罪,引火烧身。
眼看早朝即将冷场,军机六大臣之一的福隆安只好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开口道:“皇上,臣觉得,现在之情势就像两只猛虎相搏,两边都已力竭,唯有对峙到最后的那一方才是胜者,不然就前功尽弃,自乾隆二十七年与缅贼开战,时至本日业已七年矣,我朝破钞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一二品大员、战将死伤无算,才有本日之胜绩,理应趁缅兵新败,敏捷进兵直捣黄龙方为上策。其一,可安抚阵亡将士之英魂,其二,可使缅甸小邦畏我大清天朝之威仪,复不敢叛,进而震慑化外四夷,使其不敢窥测天朝,其三,吾皇先平大小金川,灭准格尔部,定回部,此次若再平缅甸,实乃皇上之福,大清之福。”
这话中之意再较着不过了,天子不想打了,瞟了一眼刚二十出头就出任军机,一脸稚嫩的满洲贵族富察氏家的小子福隆安。东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国史馆总裁,首席汉军机大臣刘统勋暗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