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胤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唇角再次不知觉地扬起笑意,这倒不像是阿谁在大殿之上快言快语的秦殷了。
“你……”
秦殷面不改色,“可如若应用恰当,焉知不是下官的福?“
即便是在这昭阳殿上,君胤也仍然自称为“我”而非“本宫”,这让秦殷不由得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他眸光仍旧薄凉如水,和他嘴角勾起的笑意非常违和。
远远地,君胤便看到阿谁被罩在有些偏大的官服内的小身影缓缓走来,这段光阴不见,看起来竟是长高了些的模样。
跟着黄衣宫人一起去东宫,秦殷才发觉辰内府竟然就设在东宫的东南面,间隔太子论政的昭阳殿很近,从侧门进入,走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
他不记得了。
只是她心中清楚,却不代表别人眼里胡涂。
职责?
拿她当枪使的人,也只要那些从她进府中就看不惯她的那些大人们了。
当晚在食府用了膳以后,她便单独一人回到屋内,提笔写下谏言。
果不其然,折子递上去,当天未时就有黄衣宫人前来传她入东宫。
不关乎其他,只为本身,这折子,她也非上奏不成。
秦殷向来不喜好和人做偶然义的口舌之争,可季羽这般外露的轻视态度,倒是让她很不爽。
这季羽看起来也像是个孤介之人,定是不肯有人同他共处一院内,昂首不见低头见的,以是这也不过是他的激将之法。
归正,她读不懂。
秦殷不太能懂君胤这肝火从何而来,她冷静地捡起了折子放进袖管中,语气仍然波澜不兴,“殿下何出此言。”
“今后还望季大人多多指教。”
君胤冷冷一笑,将她的折子掷到她的身前。
她有小聪明,也有谨慎机,但她只会将这些用在她今后的官途之上,她亦不会像季羽普通,一身傲气和不肯与人同流合污的狷介。
秦殷一顿,继而拱手道:“为殿下谏言,是下官的职责。”
“季大人既然同下官同住一处,那便已是视下官为同仁,只是下官未曾想,辰内府中的大人竟然也同贩子小民普通目光狭小,下官倒非常忧心。”
他是说,有人拿她当枪使。
固然,她不过是个普浅显通的十五岁少女,即便心智再成熟,也是个心性朴重,直言快语的少女。
“我此次召你来,可知是为何事?”
黄衣宫人停在殿外,秦殷提起有些厚重的藏绿官服,跨过门槛入殿。
秦殷谦虚恭敬地鞠了个躬,回身便踏着北风分开了。
但她也曾经抚心自问,如若分派至其他皇子统领的权柄部分内,她是否甘心甘心?
秦殷礼节全面,就连双手也毕恭毕敬地交叠在一起,置于头顶。
“下官拜见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样是上奏,他们的折子全都被批了返来,可为何单单秦殷的折子不但被留下,还命人通传,这明摆着就是青睐相加啊。
君胤停下了把玩柑桔的手,洁净如玉彻般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橘皮,眼眸微沉看着秦殷,“那你觉得,我不知其短长吗?”
辰内府的大人们得知,无一不震惊唏嘘。
秦殷闻言,眉梢轻挑,本来如此。
“你很情愿做别人手中的利剑,却不知这利剑是双面刃,伤人亦伤及。”
他是她的拯救仇人,她一辈子也不会忘,只是现在,他们还是君臣,他是她要虔诚到底的太子殿下。
这也算是她为官后第一次上谏,不能草率,这一封奏折,也是影响她今后在辰内府中行走难易的首要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