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想得这般萧洒,夜里却难眠了。孤枕寒裘,内心也空落落的,颈下鸳鸯枕一对一双,并并齐齐靠在一处,她一只都没拿走。床铺还是,摆件还是,少的只是她的贴身物品,妆台上空荡荡。衣柜只余他的衣裳,顿时显得大得吓人。跟她有关的都没了,就剩下一把绿绮名琴,这琴代价连城,想必她是怕磕了碰了才没拿走罢。
转了一圈,柜台里归类清楚,脂粉品相上乘,饶是这大夏季的,客源也很多。俄然,姬姨娘眼睛一亮,伸手从脖子高那层架子上摸下个纸盒来。小指高的圆形盒子,上头涂着隔潮防水的蜡层,印画的图案是对镜打扮的仕女图,瞧起来是美轮美奂。她素手将它托在掌心,越看越爱。只是待她旋开盖子,靠近闻了闻,又将里头粉末捻了捻后,才有些憾然地叹了口气。她还真有些想买椟还珠了。
坐上轿,她叮咛小厮:“去比来的书坊。”
扫了眼屋内主顾,她拉着绿莺今后屋走去。将门帘子掩严实,姬姨娘将那盒子给绿莺看:“我没想到汴京还真有卖这玩意的,不过我奉告你,你家这珍珠粉,是假的。”
下馆子点了几个菜,春巧吃得风风火火,见姨娘不如何动筷,赶紧问:“姨娘如何不吃,是不好吃么?”
珍珠粉在汴京确是少有,因汴京不临海,亦没河也没江。再者珍珠粉这类极贵重的东西,本就没太遍及利用,就是内服外抹的养颜法,她也是听姬姨娘说才晓得的。不管是新婚还是平常,世人只晓得上妆用胡粉,估计鲜有人听过珍珠粉。朱粉芳她虽时有存眷着账簿进进项,但详细所售明细,她却不知。也是此时才晓得本来本身从没听过的东西,自家竟有售。可这家店也是汴都城驰名誉的地点,如何能够卖假货砸自家招牌呢?
绿莺自嘲道。最后这句倒是实话了,她哪有本领开店呢。姬姨娘若至心想与她联盟开商号,那绝对是过分好笑,她可有自知之明,若卖了几天糖葫芦就能有那本领,那贩子上炸臭豆腐卖鞋垫儿的都能去当皇商了。朱粉芳与小巧阁买卖红火,不过是冯元打的根柢好,她只须坐享其成绩行。
将钱放出去吃借利,一个女子没背景没家人的,本儿都收不返来,也只能想别的赢利谋生了。这个时候,就得绝对谨慎,惯有人专打无依无靠孤儿寡母的主张,若真出个题目,竹篮打水一场空,官司都难打。
一炷香的工夫,肩舆竟停在了静谦斋外。
这是第二回见了,对于她能找到这里,绿莺实在惊奇。按理说这姬姨娘既然之前奉求她劝和冯元,也定是在时候存眷着冯府,弄清本身从冯家到这南门,不算难事。可她惊奇的是,姬姨娘平白给她送珍珠粉就罢了,为何还与她商谈起了一同做买卖一事。本身不过一个浅显女子,又不是出世于商户人家,姬姨娘为何恰好挑中她呢?是但愿她再极力劝和而说的客气话,还是有甚么别的目标?
南门宅子。
不管如何,绿莺与这姬姨娘都不熟,这水还是别淌了罢。“实不相瞒,妾身离开冯家,也是身不由己,与老爷他也算是恩尽了,将来不敢期望冯家能帮衬,故而平常嚼用也不知能对峙到多少,又哪不足力去当老板呢。就算节衣缩食去开个小铺子,内行人一个,说不定哪天就关门大吉了。”
冯元夙起醒来后,坐在床上非常阴沉了好久。气得早膳都不吃了,挂着吊丧的脸去了光禄寺。
绿莺伸手在盒子里头搓了下,不知里头是有沙子还是甚么,一点都不细致,这如果抹脸上不是毁容么。“色彩倒挺纯的,只是闻着仿佛香得过于刺鼻,手感也粗糙,姨太太能够看出这里头有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