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的内心只剩下烦恼与后怕,绿莺啊绿莺,你方才倔答答的到底是中了甚么魔,竟妄图起跟他撕破脸!你不是决定了要慧剑斩情丝了么?即便吴公子万事不嫌弃,将来能八抬大轿迎娶你仕进太太,冯元能应?瞧他此时黑煞神普通能吃人的骇人模样,到时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冯元从始至终阴着脸、目不转睛盯着她,此时见她这般倒是一怔,紧接着想到甚么,将拳头握地咯吱响,那穷书白痴就这么好?你做这不死不活的鬼模样给谁看!
他奸笑一声,抓起她的头发,往床上拖去。
冯元只手把玩杯盏,挑眉扫了她一眼,饶有兴趣道:“你可传闻过军中营妓?”
两个丫环神采发白双股颤颤,绿莺面无神采,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在想些旁的甚么。冯元冷眼打量,半晌才止了笑,开口道:“哎呀呀,爷竟不知我们常日怯懦如鼠的绿莺女人还是很有志气的嘛,宁玉碎不瓦全,好、好啊,真是让人佩服啊。”
这么做,结局会如何呢?是更惨,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冯元仿佛又收了气,一回身坐到圈椅里。端起凉茶润了润喉后,便一手支着腮帮子好整以暇地瞧着绿莺,时而眉开眼笑,时而攒眉,时而点头作可惜状。
“贱人!”冯元揪着她衣衿,将她从地上生生提起,咬牙叱呵:“说!你但是瞧上那白面墨客了?”
“好了,好了,起来罢。”冯云听她承诺与吴家断绝来往,心内大为受用,笑道:“爷昨儿便已将此事查了个一清二楚,自是晓得你与那白面墨客未有轻易,不然你觉得爷会等闲放过你?”
未几,她捏着湿透的帕子,不由暗忖:按理说自个儿与吴清来往一事,只要秋云和几个抬轿小厮晓得,连春巧都不晓得,并且秋云和几个小厮昨儿皆跟着去送行了,她如何也想不通这事是如何被冯元晓得的。
“你晓得大户人家的女子若出墙,该如何措置?”
冯元一脸愠怒,扫了眼春巧,厉喝道:“滚出去!”
瞧她不答,他摇点头感喟一声:“哦,爷如何忘了,你那里能晓得高门大户人家的端方,我们绿莺女人但是个出身轻贱的主子秧子啊。”见她神采公然白了又白,他顿觉一阵解气,接着道:“这大户人家的正室若出墙了,必被休弃。妾室出墙便更轻易办了,一根绳索扼死了事。”
“呵,嚎了一夜,晓得渴了?”冯元嗤笑,如有所指道:“也不知长没长些记性。”
话落,倏然将笑一收,扫着春巧秋云两个,他用力儿抡了下臂膀,指着房门大喝一声:“滚出去!都滚得远远的,哪个再出去,爷活剐了她!”
绿莺仍趴在地上,既起不来,更不敢起。此时听了他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更是忐忑不安。特别他还不将话一通说完,断断续续只感觉如钝刀子割肉普通,苦痛没个边儿。
顿了顿,他话头一转:“不过啊,这也只是多数人家的做法,自有不乐意这般做的,就比方爷。爷不是个好相与的,爷的人如果做出甚么丑事,爷必然先折磨一番,哪能等闲让她死去,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她?”
话落,收了笑,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他口含警示,“不过,此事虽了,爷却想将丑话说到前头,此后你如有一丁点对不住爷的处所,再做出那等不循分之事,爷便先将你那奸夫千刀万剐,再将你挫骨扬灰,可记得了?”
秋风微凉,碎了一地衣裳......
这一夜绿莺上天无路,遁地不能,早没了风花雪月之心,对吴清暗生的情素被生生掐灭。只怪她话本子看多了些,竟妄图起那墨客与婢女花好月圆人快意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