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羞地躲在了云后。

冯元扫了眼地上的破布:“这裙子用的甚么料子?一尺几钱?”

“莫非老爷也......”绿莺赶紧捂住嘴,小声道:“老爷也这般......?”

“一品官员,每年俸米九百二十石,俸银也才二百二十两。非论甚么品级,只如果吃官家饭的,只靠俸禄是不敷用的,就连宫里娘娘皇子亦如此。故贪墨收贿之事已成民风,外头有进项的少贪些,外头没进项的便多贪些。”

秋云已回身去叠被子,春巧正沏着茶,冬儿从外头抱回一摞衣裳,正一件件叠着往柜子里放,绿莺望着镜里的一片热烈,感慨着:这琉璃镜公然比铜镜瞧着真亮,那铜镜可非得是贴着瞧,离得远了连男女都分不清。可这琉璃镜呢,这般远,春巧几个的眉眼、发饰,乃至脸上的小痣、簪上的珠子,她可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呢。

绿莺一怔:“爷?还未斟满呢......啊――”正迷惑着,冷不丁被他一把抱起往床上扔去......

绿莺话一落下,才后知后觉这句很有些画蛇添足。内心正虚着,忽瞧见冯元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脸一红,嗫嚅道:“可让、可让老夫人饮茶几日,以观后效,实在不可再接着喝药......”

冯元不置可否:“谁不贪?上行下效罢了。”说着伸指头指了指天上,“那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出血的但是他的‘大荷包’。”

心火正旺着,谁乐意喝热的,冯元不耐烦道:“不必,倒罢。”

绿莺心内正欢愉时,忽地见冯元进了屋。

将夏荷喊出去,朝她叮咛几声,夏荷便迷含混糊地去了朱粉芳。

翻身覆住她,他狎谑道:“真是个可儿儿,让爷再好好疼疼你......”

绿莺想了想,欲言又止:“老爷出身侯府,官至四品,又不缺银两花,为何、为何还要经商呢?”商不是最卑贱的么?

绿莺想了想便娓娓道来:“倒是有个对症的茶饮。便是于紫沙壶烧汤时放入梨子、罗汉果与锯翠叶,汤泛黄时再投入白菊花茶便可盛出。每日一碗,可清痰止咳。”

他见绿莺脖子愈缩愈紧,摇了点头:“这才多少?你吃的喝的还没算里头,另有你那几个下人,哪样不须银两?实在你这也不算多,爷府里的太太、少爷、姨娘、下人,一大师子百十口人的嚼用,更莫说常日与亲朋来往、宦海走动了,爷不赚些外银,早饿死了。”

“嗯,确切,府里大夫也说治不好。好笑爷还盼着官方能有甚么土方剂呢,呵呵。”冯元自嘲笑笑,又问她:“是侯府老夫人生了肺热之症,你既是懂养身,可知饮些甚么茶亦或吃些甚么能对她身子骨有好处?”

绿莺想了想,脸一红,声若蚊呐:“不敷四十两。”

“如何,爷不能来?”冯元刺了她一句后,再未理睬她,大剌剌坐到圈椅上。

绿莺点点头:“肺热极其常见,多发在年老之人身上,乃是因正气内虚,邪热才侵肺。生此症者经常胸闷,多痰频咳。”瞧他面带忧色,遂问道:“爷,是府里长辈病了么?”

“谁奉告你爷不缺银子?”冯元乐了,接着一本端庄说道:“四品官员,每年俸米二百八十石,京官另有俸银一百一十两。”

冯元又指了指方才掉落在枕旁的一个青步摇:“这个呢?”

绿莺攒起秀眉,回想一番后,踌躇道:“这个奴婢不知,想必是......七八两一尺的烟水罗罢。”

“奴婢情愿的。”绿莺点头如小鸡啄米,赧着脸怯怯问着:“老爷,朱粉芳每月红利有一百两还多呢,这小巧阁莫非比朱粉芳还赢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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