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是馋人。
既然撕破脸,刘宋氏干脆刺她了个痛快:“心比天高的人,常常命却比纸薄,还做张做致扮狷介呢?连你爹都不要你,主子秧子死了也不会有民气疼惦记!”
“啪”一声巨响,惊了世人窥美的心,个个赶紧将粘在那芙蓉面上的眼移到案子上。嫩白小手略微一使力,将粘在案板上的糖葫芦整串揭起,鲜明一大片冰花,如鸡冠般立在糖葫芦顶端,
绿莺心下羞愤,立在离他老远处,背过身不去瞧他。朱员外一挑眉,见她耳背泛红,只当她是羞怯,心道来日方长,朝刘宋氏道了句“待我选个良辰谷旦再来提亲。”便告了辞。
等了两口茶的工夫,素白腕子悄悄翻转,拈起那串挂满稀浆的糖葫芦,一把举高,猛地一下子往中间的铁皮案板摔去。
那男人不知自家婆娘已打翻了醋缸,咽了口唾沫,顺着道:“美,忒美了,怪不得人称糖葫芦西施呢,传闻是从大同府来的。哎呀呀,谁如果娶了那边的婆娘,可有福......”话没说
朱员外将她的挣扎瞧得一清二楚,瞥了眼这家徒四壁的破屋子,腆着肚子,笑得自大,又取出两张银票,“这里是聘银一千两,太太若承诺,结婚前再送来十六抬的聘礼。”
巴掌大的薄饼烙得金黄焦脆,刷上一层浓稠的酱汁,夹着一窝水嫩嫩亮汪汪的驴肉片,里头嵌着红红绿绿的辣椒末,用油纸包着,一个个整齐地码在案子上,香气缭绕。
煞是馋人。
二两银子换一千两银子,她心内乐个不住,一拂袖,居高临下道:“日子还早,糖葫芦持续给我卖,过几日我再买个小丫环,你将你这家传技术教给她。”顿了顿,见绿莺还是直勾勾
炉里燃着炭火,锅里滋滋滚着半锅油,热气将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儿熏得微红,更加显得鲜艳无双。一双素白腕子轻抬慢放,往锅里倒了一坛子冰糖。如脂小手拿起一只签子,上头已然穿满
盯着她,她内心一毛,却还是大声叱道:“人的命,天必定,贵贱清楚。你这贱命便只能如那路边的野草,被我这主子踩着碾着,永久翻不了身!”
街上一阵鸡飞狗跳,刘府也正剑拔放肆。
待绿莺磕了斯须,眼冒金星、头昏欲呕时,她才抚掌大笑,嗤之以鼻道:“你是把自个儿适时媛蜜斯了?奴婢如牛马,你说的话就是狗屁。主子让你往东,你毫不能往西。主子让你嫁
将奴婢嫁给那朱员外啊,奴婢求求太太了,呜呜呜......”说完,她跪地磕开端来,那头磕得狠,砰砰作响,沉闷余音在屋里缭绕不断。
街上行人如织,摊位林立。此时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排起了长龙,一个个超出前人的后脑勺,踮脚抻着脖子往前瞅,乍一看定觉这些人闹了嘴馋,实在看的却不是那酸甜吃食。
完,便捂住被揪的耳朵,疼得吱哇乱叫,“哎呀呀呀呀呀,你这狠心的臭婆娘!”
绿莺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起疾走,夙起时,太太只让她喝了一碗稀粥,连口馒头都没给她吃。饿了一整日,此时恰是头昏目炫。驴肉火烧的叫卖声响在耳畔,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中间卖豆腐的摊主愣愣地望着远去的娇俏背影,不是汴京女子的那种高挑纤细,倒是颇丰润。因生得美满了些,行走间便显得一扭一扭,煞是都雅。身边的妇人朝远处那人狠瞪了
要晓得,时下小门小户的聘银,顶多只要十两罢了,那还是良籍的女人,似绿莺这类奴籍的小丫环,聘银能赶上一两便是撞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