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大老爷冯开来存候,随后绿莺对他又是一番施礼问安。冯开耸拉下眼皮,不动声色地暗自打量了她几眼。
端起丫环递过来摆着茶盏的托盘,高举过甚顶,先递给冯元。他顿时接过,顺手将一块玉雕放在了托盘上。轮到冯佟氏时,她倒也没难堪,接过茶后抿了抿,启唇道:“李氏,你现在进了冯府的门,身担开枝散叶之责,此后定要谨言慎行,温良体贴,经心折侍老爷。”
见她腾地倒在床上,冯佟氏一惊,立起家奔到床前,莫不是方才让她掀衣裳,凉着肚皮惊了胎?将床上那人细细一瞧,却有些奇特,如何干打雷不下雨?脸红扑扑得有活力,额头扑着厚粉干巴巴一滴汗也没流,口口声声嚷着疼,闭眼干嚎脸上却模糊约约带着笑意,跟唱曲儿似的。忽地,那人一边眼睛展开,吧嗒吧嗒,朝她奸刁地眨了眨。
“哼!”刘氏朝她翻了个老迈的白眼,差点没翻天上去。
老夫人是晓得这季子纳妾一事的,只是这般慎重地领人来见她,倒是有些迷惑。
“这位是王姨娘,这位嘛......”宋嬷嬷说到这里,用心顿了顿,吊足人胃口后,才声音提了老高:“这位就是我们府里的刘女人,呵呵呵。”
见那主仆二人走远,绿莺才结壮了。一手抚了抚肚皮,一手摸着床上的锦被,真软乎,装病也得躺床上,地上多凉啊,冻着孩子咋办。哎,可算将人气走了,方才真是悬啊。
“不必了,妾身也不缺戴的,老爷莫要再挂怀此事了。”
服侍他换上寝衣后,绿莺将床头的一四方锦盒盖子翻开,趿拉着寝鞋,走到桌前吹熄了灯。一片黑暗中,锦盒里的夜明珠披收回浅浅的一层光晕,照亮了她身前的几步路。她走畴昔抖落掉寝鞋,爬到床上刚要躺下,里侧的冯元俄然出声道:“你睡到内里来。”
公然来了,方才绿莺还在奇特,头日进门,这冯佟氏必定不放过给她上马威的机遇啊,如何刚才便悄悄放过了,本来这才是她的大招。
见绿莺点头,他才暴露了笑模样。
收回击,她撇撇嘴,不屑道:“是个丫头电影。”
人逢丧事精力爽,冯元满面东风地落了座,催促绿莺:“莫要磨蹭,敬完茶再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到了上房门外,冯元抹了把脸,挂着含笑携着绿莺进了屋。
见季子皱眉,她才缓过神来,哪能在小妾面前给正房没脸,拍着大腿笑了笑,嘿嘿嘿,老喽。绿莺见这侯夫人一脸慈爱暖和,一笑更是跟朵大莲蓬似的,不似个面甜心苦之人,对她生了些靠近之心,素未会面的外祖母想必也是这个年纪罢。
绿莺一怔,这不是难堪她么,没他领着,她贸冒然去库房讨东西,好大个脸,她算老几?冯佟氏见了不得扇死她?
与冯府的世人见过礼后,跟在冯元身后往侯府走去。绿莺褪着腕子上的镯子,为了孩子着想,她是万分不想戴冯佟氏的东西,谁晓得这上头擦没擦不洁净的?一刻也不想迟误,她一手把着镯子,一手用力儿往外抽,啪嗒一声,镯子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接下来是朝两侧下首坐位上的人敬茶,宋嬷嬷为绿莺一一提点,她这才晓得,右边坐的是冯府大少爷冯安,左边坐的便是冯元的那两个妾室通房了。
出了侯府正房,冯元又拉起了脸。走了几步,在个玉轮门处顿了顿,待绿莺上前他才又迈开腿,两人只错开半步悄悄走着。
屋里立着的下人皆是一阵暗笑,绿莺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通房没名分,确切该以女人称呼。叫人女人本无伤风雅,可这叫法也得看叫多大年纪的,这刘姓通房虽说涂脂抹粉的往艳了打扮,可这年纪确切不小了,如何的也有四十了罢,怪不得被人这么叫,这刘氏立马憋得脸通红,气得狠扯着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