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在窗下的案子上置好笔墨纸砚,推开窗扇,虽是夏的尾巴了,可树上花儿枝叶还是饱满未落,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她是筹算先反击,杀了李氏的士气,再者,大多人都有先入为主的看法,若让李氏先来,而爹刚好就赏识先入眼的那首,她可不就亏损了?
“嗯,秋云,扶你们姨娘畴昔罢。”
方才将长女夸了半晌,他也想给面子夸小妾两句,可又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憋了半晌才道:“嗯,五言绝句,简朴了然,直入题旨。”
冯元眉头一紧,生了丝不悦:“不是让你莫要再吃辣了么,多吃酸的!此后莫要使性子了,与爷一道用过膳后再归去睡觉。”
“就七言罢,句式不拘是非,人物景皆可取材。你们俩谁先来,不如抽签?”
冯元将她抱上床,放下帏帘,从后探过手,伸向她细白脖颈下的襟口......
说着话,冯元朝她凑畴昔,对着耳头眼儿轻声道:“下了朝爷便直接家来了,今儿再不消出门,与你两个在一处,你高不欢畅,嗯?”
端起她的下巴颏,鼻尖密切地蹭着她的脸颊和鼻翼,呼出的热气熏得她直犯含混。
冯元呆呆举着那诗半晌,想解释此中意义,可哪须他多嘴,这打油诗意义明朗,就是说冬来了,不过又要走了,因为春要来了,一句话就是冬春瓜代,骨气来去。
绿莺点头应是:“妾身这便畴昔。”
绿莺一怔,那诗作得是挺不像话的,可她自来没在他面前闪现过半点才情,好的坏的都没有过,只不过他晓得自个儿识字罢了,为何就以为她是藏拙呢?
冯娴憋不住,笑了出来,嗤嗤声不断,她身后的雪莲也将脸憋得紫红。
山中清泉石上流,咿呀小儿枕上忧。
绿莺扫了一眼笑闹的二人,解释道:“大姑奶奶作的那首诗,你们体味此中意义了么,也以为老爷解释得对?”
冯元见长女满面春光,小妾内疚而笑,心内熨帖,半日公事繁冗,此时这场热烈,倒颇能和缓心境,他兴趣瞧起来倒是比冯娴绿莺都大。
冯元扫了眼托盘,又如有似无地瞥了眼冯娴头顶,倒未说甚么。
就是因着不喜吃酸,夙起才忍着馋,将他服侍吃饱,自个儿转头再吃辣的啊。这厮,端的是重男轻女到极致了!
阖紧高低牙,忍着呵欠连天,眼睛都憋出泪了。见冯娴以手撑案,翘首望着窗外,绿莺见不到她面上神情,只能闻见几声哀叹,心中烦得不可,林黛玉附身了?她竟不知,这大姑奶奶竟是个林女人那样的人物,这是又要吟首葬花吟跋文?
世人一奇,只听他念叨:
绿莺心内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大丈夫,才不怕输呢,方才在恨你没眼力劲儿呢!
忖了忖,他眼一眯:“绿莺若赢了,来岁我们府邸正月的春联,便书你赋的诗句,由爷亲提。”
扫了眼长女及绿莺,他立起家,负手望向窗外,感念道:“这首诗,分出三个层次,倒是直抒胸臆,道出了一个‘欲’字,所谓欲壑难平,大家都贪婪,却不知,便如手中握沙,愈贪丢得愈多,须知,万事随缘。”
她吞了吞口水,内心荡悠悠的,侧过甚躲着:“妾身困着呢,想歇午觉......”
摇点头,她抿抿唇,不美意义笑笑:“早膳辣萝卜条吃多了,嘴里火辣辣的。”
翌日,冯元神清气爽去上衙,绿莺懒洋洋地挺在床上。近六个月了,浮肿的双腿如同秤砣般,弓足小脚也鼓溜得如同明白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