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肩膀,她大声道:“那是当然,我冯娴,过得日子但是裹着金边儿的。”
在刘家被那样虐待磋磨,问她想逃么,想啊。可没路引,一介逃奴能逃出几步?被抓了就是个送官。再说,势单力薄无依无靠的,在外头就能比在刘家好么?当初被冯元欺侮亵玩的时候,她也想过逃,可一个四品官家的逃妾,即便天下之大,又那里能藏下一个她。
她这么干脆这么风雅,瞧着还似是一开端就给自个儿带礼来的,冯娴便有些不安闲。本来自个儿这番理直气壮,是打量她会推委的。可谁知这李氏还是个如此风雅刻薄的,跟傻子似的。
想起冯元,她叹了口气。此人啊,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他都如此了,冯佟氏还能将冯娴心疼到那里去?
冯娴正愣了斯须,便猛地一点头:“mm快收归去,我不要你的,大房二房早已分炊,无功不受禄。”
冯娴也不对峙,嘿嘿一笑,朝她很有些不客气道:“哎,你给留下个东西,当给我们纯儿做个念想,如何呀?”
此时的她还不知,若她能够掐指一算,若世事能够重来一回,她必然甘愿从未在八月初七这日上过山。
“小孩子恰是觉多的时候呢,莫要叫了,妾身这就要告别了。”绿莺赶紧拦着。
直直走到他跟前,略弯了弯膝,回道:“妾身去了大姑奶奶处,再过些日子就要天南海北的分开了,就去说了说话。”
畴前她总在自怨自艾自个儿出身费事,见到那些大师闺秀,便忍不住羡慕起来。如果她也出世在那样的人家,便不会流落到刘家,更不会进到冯家,乃至现在还要挺着大肚日夜策划。想说的要憋着,想做的不能做,跟个木偶人似的。这统统统统的困苦,全都是因为她没有一个好出身!
未几,冯娴缓慢地扫了绿莺一眼,红着脸垂下头,有些别扭地开口道:“就快走了,你、你也莫要老是傻兮兮的,也不是散财孺子,将来可别老是这般风雅赏下人东西,省的有一日你在我爹那边得宠了,没银子日子可不好过。”
忖了忖,她意味深长道:“日子非论再是如何,也要朝前看,总会好的。乌云还能挪窝呢,暴雨还能停呢,再是崎岖的路多踩一踩也就顺了,统统都会好的。”
垂下头,摸着那温润的金簪,在这萧瑟的春季中,硬邦邦的簪子却一点也不冰,她晓得,那是因着李氏一向捂在腕子里。
不过是随口一个对付,孰料竟勾起冯元的兴趣来,饶有兴趣地诘问:“哦?做了如何样的梦,跟爷说道说道。”
待绿莺换好寝衣,冯元让她坐在床边,侧过甚温声叮嘱她道:“初七我要护送老夫人她们去般罗寺,你身子沉,就莫要跟去了,诚恳留在府里,万事细心着,闻声没?”
在子嗣上,奥妙帮了她不知多少,又替她瞒了这般久,她理应在走之前,去见一面,全了相互了解一场的情分。
“二姐姐。”
怔怔望着那远去扶肚的身影,冯娴想着,这是她头一回对这个小姨娘起家相送,也是最后一回了罢。
她当真望着这大姑奶奶,桃李韶华的小妇人,面上还未生褶皱,可眼内却细细碎碎缀满了忧愁。
冯元脸一沉,斜睇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荒诞!你是被梦魇住了罢,去罢去罢,明儿跟世人一道上路,让奥妙给你驱驱倒霉,免得带累了爷儿子。”
昂首望了他一眼,绿莺抿抿唇,轻声开口:“妾身也想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