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天子的声音这才响起。
大殿之上，董相一一陈述兵部上呈的各大驻军罪行，说得口干舌燥声音沙哑也不敢稍有停顿。
朱定北勾了勾唇，“秦阿爷年节无休，保护陛下重责在身，如何本日回府了？”
老侯爷想了想确切是这个事理：“乖孙儿，你说陛下让刑部点窜刑律，是不是想把监军科罪减轻？”
朱定北这几天想了很多，越想越感觉，贞元天子这是双管齐下。
“他现在一言九鼎，百官莫不马首是瞻，还图甚么？”
董相打了一个激灵，没有当即答复。他为相也有近十年了，听得最多的一句便是天子陛下的“爱卿觉得当如何？”，但没有是以让他如许心境难安。
老侯爷回京两年，这一次才算真正见地到了贞元天子的手腕――这是一个比先帝还要心狠断交的帝王。
这恰是让文武百官都怕惧的本源地点。
贞元天子道：“罢了。所谓天子之法不责众，众者九五之尊也。万民犯事，便是朕的罪恶。朕这几日斋戒祭拜宗庙，却未得先圣与□□皇神谕示下，想来是朕还不敷心诚。”
贞元天子听后，还是面无神采，冷肃道：“宰相觉得，当按律行事？”
所谓可一不成再，天子对窦军监军罚得重了些，却不料味着他对今后犯法的监军都如此重罚。不然，单这一批监军所连累的三族官署便有二十来名，乃至有三位位列百官的重臣。如果持续重罚下去，那百官剩不下几个，那朝廷还算甚么朝廷？
第九十章
董相的头埋得更低了，但声音倒是扯开喉咙，用最大的力量说道：“陛下圣明。我大靖以礼治国，以法论罪，兹刑律自□□年间修著至今，第一则总纲便是□□亲言：百姓百姓，军将文臣，王爵皇室，开罪者当以刑律措置，以昭明显德。老臣觉得，当复如是。”
比及董相终究念完了，跪听的百官膝盖已麻痹，他们低着头聆听陛下金口之言，但金銮殿上一片沉寂。
“微臣领旨。”
朱定北道：“陛下整肃军治，恰好以监军的不对将文武百官都牵涉此中。一桩连累之罪，百官谁不心惊胆战？今后，陛下要在军中有甚么大行动，恐怕不但军方不敢违逆，就是文臣也定昂首帖耳。虽则手腕过于刚烈了些，但结果，却比甚么都强。”
“微臣惶恐，陛下恩泽天下，心系百姓，为当世明君，先圣与□□自当看在眼里。陛下无罪可问，方才未有一言。”
是以，以往，这块香饽饽但是让很多人挣破了头。没想到，最后竟然反受其害。
贞元天子又点了一人。
任谁都听出他话中所含的不满。
他想起当年仓促即位的少年皇子，如何也想不到，当初阿谁招猫惹狗屡遭先帝怒斥的清闲王爷，竟有本日之威。
一阵阵附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是董相忍不住直起家来，他抬眼看了眼默不出声的陛下，动了动干枯的口舌，哑声道：“请陛下示下。”
在董相几近接受不住要再开口时，只听贞元天子一声笑。
这日晚，老侯爷与秦大统领喝酒返来，便叹道：“陛下本年恩威愈重，便是秦老兄在金銮殿上保护也听了浑身盗汗，传闻一些御林军腿都软了。”
百官们马上道：
老侯爷深有同感，“我是没忍住，本日便早早去信与你父兄叔伯，让他们都夹紧尾巴做人。时势如此，大抵那些文臣此前都没想到这放在油锅里烧的，他们会是头一个。”
他仿佛乐于看到底下因为他脾气难测而哆颤抖嗦的朝臣，如猫捉老鼠普通肆意玩弄才肯在最后给他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