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认床，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常府。
她不是没有迷惑过的，常郁昀真要娶她，借了上回老祖宗的那句戏言做一做文章，这事儿早有些风言风语了。
外间里，宝槿睡得很沉，楚维琳怕吵醒她，蹑手蹑脚套了鞋，下床把微微启着的窗户又支开了些。
楚维琳自个儿也顾虑着，便点了点头：“姑母，宫里朱紫既然讨了八字去，不会稀里胡涂的。”
这一点，楚维琳涓滴不思疑。
这个环境，是真的出乎了她的料想了。
从窗户望出去，整座宅子覆盖在黑暗里，没有了白日里的热烈，沉寂得让人惶恐。
“大赵氏早有些心机了，想把忆姐儿说给郁昀，老祖宗那儿没松口，我瞧着反倒是喜好你多一些，前回过年时候你也在，也是听到了的，”楚伦歆既然开了口，也不筹算话说一半，何况这些事儿在过年走亲时她就跟楚维琳透过底，“府里的事儿，都是此消彼长的，不但单是我，如果涂氏在京里，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赵氏往二房里伸手。”
“维琳，不是姑母要逼你，”楚伦歆长叹了一口气，握着楚维琳的手拍了一拍，“这常府后院里，各个都想多得些好处，没有哪个想让别人捏在手中，不过，不但仅是常府如此，哪儿都是一样的。若郁昀殿试得了好名次，老祖宗那儿，别说大赵氏攀不上，我也好，柳氏也好，谁也别想吹些风了。”
眼看着就要殿试，不说头甲名次，便是三甲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天子弟子、进士老爷，常老祖宗断不至于在现在替常郁昀定甚么婚事。
如果能抢在宣平侯府明白提出来之前先给赵涵忆订了亲，那便是一箭双雕，既如了大赵氏的愿，又不会获咎了宣平侯。
楚伦歆对此也没有绝对的掌控：“养到嫡母名下，毕竟是填房，说不准的。若赵氏真有女人嫁入宣平侯府，便是老祖宗没有点头，大赵氏一时之间也能添很多威风。”
楚维琳轻咬嘴唇，半响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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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垂垂亮了起来，到底怕陆妈妈和宝槿担忧，楚维琳回床上又躺了会儿，等宝槿出去服侍的时候才起家来。
为了赵涵忆？
关氏把常恭溢也带了过来，楚伦歆听着孙儿奶声奶气地说话，面上才有了些笑容。
“维琳，”楚伦歆让奶娘把孩子先抱开了，又把楚维琳唤到了床前，“我出嫁多年了，三天两端让张妈妈归去听信儿也不便利。你带过来的人手你清楚，得了空让她们去问问。”
“不过这事出了也好，”楚伦歆一面说，一面抬手比了一个六，“本来这一名可不想我一人得了好处，可当今，她巴不得我能压一压大赵氏，她想向我靠一靠呢。”
大赵氏莫非还想要如宿世普通。让赵涵忆嫁入常府里来？
“这事儿也就是一个摸索，宣平侯府没有挑了然说，但忆姐儿那边说甚么也不乐意，大赵氏这才回了趟娘家，返来以后就想让老祖宗怜一怜忆姐儿，先一步把八字合了，也堵了宣平侯府的嘴。”
这个动机突入脑海，楚维琳皱了皱眉，若没有她，常府会生长到那一刻吗？
楚伦歆嗤笑一声，惨白的脸庞上涓滴不粉饰讽刺：“宣平侯府上，仿佛是瞧中了忆姐儿做填房。”
就算没有了她在中间算计，这常府……
这一世，该产生的事情也一样会产生，赵氏一族的毁灭、常府的仓猝分炊、到最后一个都躲不了，不过也就是五六年的风景，这宅子再光鲜，也抵不过这眨眼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