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妈妈点头记下了。
“妈妈曲解了，”楚维琳摇了点头，“老祖宗的孝期未过，便是要添继母，也是不成的。再说了，添了继母，指不定还是岚姐儿吃闷亏，我们如何舍得？我的意义是，既然大嫂不能照顾了，就该让大伯多看顾着一些。”
卫妈妈心中一惊，上来摸了摸岚姐儿的额头：“还好还好，脑门上不冷不热，倒是普通的。五奶奶，姐儿本日穿得不算少了，春捂秋冻，这蒲月的气候固然和缓了，奴婢也没敢给姐儿减衣服。”
这个设法，常郁晔似是早就有了，提过几次，大家都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讲，想撤销他的动机，可不想，常郁晔嘴上固然回应了几句，内心头满是守灵的事情，卢氏一走，他的决计愈发果断了。
徐氏取了点心出来，道：“都是本日新得的，姐儿尝尝。”
萃棕连连摆手，急道：“妈妈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府里，三奶奶与五奶奶，可不都是小小年纪没了亲娘的，这话叫她们听去了，指不定就曲解了。姐儿今后还要靠着她们呢。可不能生了嫌隙。”
楚维琳看了一眼岚姐儿的穿戴，的确算不得上，大略是因为这孩子心中惊骇，才会如此吧。
“你莫急莫气，琳琳，你也是晓得的，这人间，回避比甚么都简朴。”常郁昀安抚道。
卫妈妈的眼眶红了红：“这娘俩啊，都是不听人劝的。大奶奶那儿，听不出来分毫，一心一意要削发，姐儿也是，事已至此了，还能如何？她却恰好就坐在这儿，看这几个箱笼还能看出花来不成？”
卢氏留下来的亲信丫环萃棕蹑手蹑脚出去，见卫妈妈昂首看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楚维琳与徐氏一块去了。
常氏在旧都多年，讲究一个脸面，叫人群情了一番，天然感觉失了面子，只是两家来往极少，他们不好直截了本地诘责，思前想后，还是让云氏过府来叹一叹口风。
没有母亲了，不消日日都晨昏定省，也不会在饿着肚子时跑去母亲跟前撒娇讨点心，更不会有母亲陪着歇午觉看书作女红了，岚姐儿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每日大把大把的时候都留在碧纱橱里，卫妈妈心疼不已，却又无可何如。
岚姐儿看着卫妈妈，还是不说话。
徐氏也不恼，笑盈盈道：“姐儿不是说，想给婶娘当女人吗？姐儿但是真的喜好婶娘？”
等走到近前，萃棕悄悄往碧纱橱里看了一眼，里头景象让她眸子一暗，抿了抿唇，蹲下身来，贴着卫妈妈小声道：“姐儿一向如此？”
岚姐儿没启唇。
卫妈妈是悲从中来，嘴里被掌控住，冲口而出了，现在也晓得这话说得不妙，捂了捂嘴皮子，连连点头：“是了是了，这话说不得的。我们姐儿今后要依着婶娘过日子了。不能胡说话。但是，萃棕啊，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大奶奶不喜大爷，大爷内心也清楚，这些年也没来大奶奶屋里过夜，这既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除了逢年过节团聚饭上碰个面，常日里底子瞧不见，奶奶为何就不能忍一忍，好歹等姐儿长大出阁再做筹算。这模样，我们姐儿可……”
楚维琳瞧在眼里，亦是心疼她，等和徐氏哄了岚姐儿用饭歇息，这才悄悄道：“不能如此下去，大嫂既然走了，该有人照顾岚姐儿。”
萃棕也跟了出去，柔声细语与岚姐儿说话，却没有获得半点儿反应，难堪地看向卫妈妈。
徐氏与送了卢氏出门的楚维琳一道坐着说话，听了萃棕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叮咛道：“与我装些点心，我去看看岚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