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就罚你本日起每天中午在本身宫门前跪上半个时候。明天是初九,就跪到十九吧。别的,思乔宫高低罚俸半年。”
陆贵妃身子一晃,欲言又止。鬓边的水晶步摇沙沙作响,手中紧紧攥着并蒂莲斑白玉佩,指节挣得像玉佩一样白。
我笑道:“待我向皇后问过安,这就去。”
红叶不解,却也不敢再问。忽见芳馨出去道:“女人,启祥殿来人回话了。”说罢身子一让,乳母李氏走出去行了一礼。我笑道:“不拘叫哪个丫头来就是了,嬷嬷又何必亲身过来?”
我点头道:“那你快去办。奉告送信的人,说我立等复书。”
周贵妃每说一句,皇后的神采便黑一层。待贵妃说完,皇后的面孔几近能够沁出墨汁来。萧钧此事,我尚未读过,现在听贵妃娓娓道来,既新奇又解气,不由低头暗笑。
我顺势拉起高曜的小手,扶他起家,高曜恭恭敬敬地向陆贵妃道别。王氏欲上前拉太高曜,芳馨与红叶领着两个小丫头,又有乳母李氏带着芸儿等簇拥着我和高曜,早走开了几步。
陆贵妃道:“臣妾佩服,甘心领罚。”皇后右手悄悄一抬,穆仙忙扶了陆贵妃起来。
陆贵妃神采安静,缓缓跪下:“臣妾有罪。请皇后惩罚。”
徐嘉秬低头半晌方敢扬眸正视皇后:“臣女愿同娘娘一道领罚,哀告皇后将旬日之期改成五日。”
我顺手拿了一只素银环给她:“还是这个吧。”
礼毕,我笑道:“偶尔南望,见到皇城名胜,就看住了。”
皇后一怔,随即叹道:“徐女巡本无错误,不必作罚。跪不跪,本宫不睬。但旬日之期不成变动。”
红叶笑道:“怪道女人老是细心保存,从不拿出来戴着。”
本来四位女巡当送皇子公主去前面上学,但本日皇后却命内侍相送。孩子们走后,皇后道:“本日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说,故请各位大人临时留下。”世人领命。
红叶笑道:“女人自进宫以来,一向戴着青金,这会儿是要换白玉么?”
红叶只得接了银环:“女人奉养皇后所生的二殿下,就是多打扮些,旁人也不能说甚么。”
我蹲下身子,浅笑道:“陆娘娘是殿下的庶母,殿下当‘致其敬’才是,怎的还不过来向陆娘娘施礼?若让夫子晓得了,又要罚殿下誊写《孝经》了。”
乳母王氏领了高曜在前面走,见了陆贵妃只作看不见。倒是那内监见了她和高曜,忙施礼道:“二殿下万安。”
梳洗已毕,当去晨省。由东一街往南,走到绝顶右转,远远只见一乘明黄色的十六抬轿舆等待在守坤宫门口,几十个宫人打着龙旗龙伞、凤羽翮扇,捧着金瓜、香炉等物静悄悄立在宫墙下。我忙缩回身子:“这是御驾的仪仗么?”
锦素悄悄指了指嘉秬,道:“徐mm真不幸,无辜享福。我去安抚她几句,好教她宽解。”
陆贵妃忙命穆仙扶徐嘉秬站起家,嘉秬口唇一动,还要再说,见穆仙悄悄点头,遂含泪不语。
高显负手道:“唐太宗的《帝京篇》。”
我微微一笑,将两封信一道封好,递给绿萼:“我在熙平长公主府的时候,也只是个奴婢罢了。我晓得做奴婢的苦处,对你们好是应分之事。”说罢又问道,“这两封信要如何才气送到长公主府?”
忽听高显吟道:“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馀。”[27]锦素笑问:“殿下在念甚么?”
我自镜中一笑道:“打扮富丽了,恐有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