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清秋之气在胸中郁结成铁,心猛地一沉。正想问太后属意于谁,转念一想,那已是数月之前的事了。且锦素与易珠毕竟都是遇乔宫的女官,多问无益。易珠亦口唇微动,终是无言。
锦素拉住我的手道,抿嘴笑道:“姐姐平常在花间看书,如何我们一来,就让我们往屋里去?我瞧姐姐这里的菊花开得比我宫里好多了,我们在这里坐坐倒好。”
她二人走后,我便将锦素所言一一说与芳馨听,并叮咛她道:“锦素的母亲杜衡和济慈宫的执事件修交好,这些动静恐怕都是宜修奉告她的。别的倒还罢了,立太子的事情倒是非同小可。我们二人听听便罢,千万不要再向别传,连绿萼与红芯都不能奉告。”
我微微侧头,芳馨忙上前扶起若葵,一面用帕子擦拭她通红的额头,柔声道:“别哭了,于大人有事,我们大人怎会坐视不睬?”
芳馨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恍然:“若太后也主张立大皇子,陛下怎会放弃亲征如许的大好机遇?本来,太后主张立二殿下!”
想杜衡以罪属为婢,素操贱役,又怎能等闲攀结济慈宫的执事件修?若不是锦素估了官,又啗以厚利,想来得不到如此奥妙动静。我摩挲着腕间白玉珠串,沉吟道:“这也罢了,那于大人私传流言的罪又是如何定下的?”
车舜英笑道:“臣女每次来椒房殿之前都要沐浴熏香,是以担搁了。还请娘娘宽恕臣女迟来之罪。”
转眼已太重阳。迩来雨下得越来越频繁,气候也垂垂凉了下来。花房里搬来的各色菊花,满满摆了三层架子。从大书房返来,我便坐在菊花架旁看书。这是我一天中最舒畅的时候。
皇后笑道:“每常舜英一来,这椒房殿中便似开了无数的春花。”
忽听芳馨道:“于大人和史大人来了。”
皇后道:“你玉机姐姐读书作画都很好,你二人当多靠近才是。”
易珠盈盈一笑:“姐姐这里好温馨,我二人还怕扑了空呢。”
我忙问道:“皇后可有甚么证物?是谁出来作证的?”
皇后恍然道:“玉机言之有理。舜英,你当归去好好伴随公主才是,平阳公主如何说也是金枝玉叶,万不成对付了事。”车舜英双颊通红,忙拜下领命。皇后挥挥手道:“今后无事,不必总来存候了。在宫里多读些书要紧。都退下吧,吵得本宫头疼。”
【第二十节 爱憎之变】
我笑道:“那是家书,并非捷报。家书上写的,军报上一定会写。究竟‘打了败仗’这几个字,也是锦素mm猜想的。”
我回到南厢看高曜写字,芳馨亲身去找惠仙刺探讯息。不一时,便回说杜衡与宜修已经认罪,罪名乃是窥视主上,鬻信牟利,锦素也认了扇构谣诼、妄议国事的罪。皇后说既已认罪,待明日合宫存候时,当众发落。今晚只将她们三人锁在粲英宫的值房中,着两个上夜的内监把守。
锦素谨慎翼翼将手中的白子一一放入瓷罐,不收回半点声响。周遭温馨,秋风扫过,唯闻她二人裙下玉声玲玲。我和易珠相视一眼,都不自发敛声屏气。忽听锦素轻声道:“我还传闻,陛下出征前,太后曾主张立太子。”
易珠笑道:“锦素姐姐的动静一贯最通达,如有甚么我和玉机姐姐不晓得的,可不准藏私。”
车舜英在皇后右首的榆木雕花椅上落座,轻摇纨扇,鬓边的流苏便随风乱晃起来。她顺手拈了一颗葡萄递给丫头剥皮,方向我笑道:“玉机姐姐也在这里,mm眼拙,刚才竟没看到,失礼了。”说罢站起家来草草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