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摇了点头:“奴婢没有娘娘想的如许好。奴婢……奴婢只是想找借口见施大人一面,奴婢从没想过银杏与刘钜能如许快破了悬案。早知会害死施大人,奴婢便忍着不去寻他了。”说罢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笑道:“莫非我是为了喝酒?人家有儿有女的一大师子,我坐在那边算甚么?皇后也一定喜好我坐着,碍眼得很。”恰逢小钱依命来接我,我便问他,“菜肴点心都送去北宫了么?”
绿萼道:“女人——”
午膳用得晚,午后起家,日光已西移。翻开帐幕呆坐半晌,白茫茫的一面窗,照得人头晕目炫。光阴像黏腻的麦芽糖,被扯得稠密而颀长。我的耳目不知为何俄然活络起来。周遭静得怕人,室内有和软的风,吹破光幕,暴露难以发觉的残破。我缓缓走到窗前,举手摸索。日光与雪光包裹停止指,勾画出薄脆的骨相。忽有细冷的风钻入掌心,本来窗纸已不知何时破了一条缝。裂缝向下弯折,像不悦的唇角。下唇噗噗颤抖,风像蛇信子,一下一下舔舐着掌心。
小钱应了。忽报方太医来了,因而评脉望色,战战兢兢忙了半日,确认我无事,又絮絮叮嘱了一番,这才回家。银杏笑道:“宫里明显有当值的太医,方太医好端端在家里过年,却被圣旨急召进宫。都是娘娘一句告病的不是。”
我笑道:“是。晅儿是太宗之子,我不想他的名分为别有用心的人所操纵。”
午间的光阴暖和而沉寂,檐下冰凌熔化,滴滴答答的声音清楚可闻。昭阳殿的华光铺展出去,又翻卷返来,重重光影,如千灯一室。我在暗中窥望,仿佛置身大千天下以外,连影子也不会留下一抹。伏在他的怀中,便是贴住了大千天下的琉璃粉光,省去了很多遣词造句的力量。
我点头道:“钜兄弟言出必行,既说过不会行刺,那就不会。但是他不会,不见得旁人不会。”
我摇了点头:“若真有那么一日,有人推戴晅儿谋反,哪怕陛下故意饶他一命,我也会劝陛下杀了他的。”
挣了半晌,我只得道:“你没有错,是我误了你。你若情愿,就代我去施府拜一拜施大人。如果泰宁君不反对,你就多留几日也无妨。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便尽一经心吧。你也该好好想一想今后的路。”
我听他喟叹民气不平的欣然,我心中竟有些许安抚。或许他今后会是一个好天子吧。
我懒怠答复,合上眼睛悄悄嗯了一声。他又道:“你姐姐上了一道密折,你晓得么?”
绿萼怔怔道:“甚么今后的路?”
只听高旸在耳边娓娓道:“有你在我身边,自是不怕得不到民气。前几日高朠的事,我都传闻了。太后听了,也很欢乐。早就想来奉告你,就是朝中事体太繁。”
我欠身淡然:“全凭陛下圣裁。”
小钱道:“娘娘的病夙来是这位方太医看的,药也是方太医配的,换一个大夫也不晓得娘娘的病历,天然不放心。这是圣上心疼娘娘的处所。”
高旸道:“东阳郡王毕竟是你的亲外甥,你说呢?”
我越听越奇。本来高曜的死因偶尔明白于天下,倒是因为绿萼对施哲难以按捺的相思之情。倒也不奇特,毕竟在这皇城中,每一件情事,都勾连着国事。对绿萼,我心中有愧。
银杏一面扶我登辇,一面道:“娘娘如何未几坐一会儿,奴婢看圣上眼巴巴地看着,就希冀娘娘多留一会儿呢。这会儿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