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道:“想是因为王爷正视嫡妻嫡子的原因。”
我不由好笑:“殿下若不将宋氏叫到面前,便甚么事都没有。”
我蒙着被子笑了好久,方探出脑袋道:“学了歌艺,反变成个疯丫头了。”
我哼了一声道:“强词夺理!”
我笑道:“果然么?”
他的目光深如冷泉,毫无热度。他的承诺亦短促无文,像几次淬炼过的锋刃。车中含混,我和他之间的天涯游移,便是全部六合。我先是惊诧,随即打动:“殿下贵德,玉机不敢攀附。”
母亲听了更是担忧:“如此,这官不做也罢。”
玉枢唱了两遍,见我闭目不语,便推我道:“好听么?”
玉枢甚是镇静,竟从被窝里跳了起来。我一把扯住她:“内里冷,快出去。”
高旸道:“传闻年前天子在太学听议,众博士各抒己见,圣上只嫌没有新意。便随口说道,你们这些博士,见地还不如朕后宫中一个小小的七品女史,当下拂袖而去。”我模糊已知其意。公然听他又道:“他迟早会纳新妃的……”
玉枢顿时双颊一红:“听你提及宫里这些好东西,我天然也想进宫去看看的。”
我不解道:“殿下这是何意?”
我想了想道:“天子很年青,也很俊。”
世人一起将我送到我幼时所居的天井,方才退去。父亲母亲高坐正堂,我鄙人拜过。父亲亲身扶我起来,打量道:“经年不见,玉机长大了。”
慧珠赞道:“女人仁孝。”
我牵过母亲腰间的青玉双鱼佩,微微一笑道:“宫里的娘娘虽尽享繁华,但与陛下之间,是君臣多过伉俪。今见父亲母亲恩爱如昔,女儿在宫里也放心了。”
父亲笑道:“不必。这靴子固然洗了多次,但是内里的棉絮倒是你母亲新纳出来的,是以并不冷。”说着,与母亲相视一笑。
我了解天子对慎媛的绝情。愈是了解,愈是惊骇,愈是痛恶,愈是悲观。“当真。”
玉枢想了想,开口唱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贰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豨!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斯须高知之。”(《 乐府·有所思》)
玉枢道:“另有跳舞。跳舞不为别的,只为增加力量。气长了才气唱得珠圆玉润,如丝绸普通爽滑不竭。若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一匹扯破的破布。”
我后退道:“叫她让开,不然我毫不上车。”
母亲道:“玉枢昨晚住在柔桑县主那边,今早要打发县主进宫,过一会儿才气返来。你弟弟一大早便起来遛马驹儿去了。”
谁说我不懂?我就是熙平长公主放在宫里的那只寒微的蝎子。高旸又道:“我好轻易才向母亲乞假出来接你,你也不问我好不好,只顾替宋氏发兵问罪,你说你该不该?”
我低头道:“他本日说,今后想娶女儿做正妃。婚姻之事,女儿不敢自专,请父母大人做主。”
我又拿出一双绣花棉鞋亲手为母亲换上:“女儿不擅刺绣,上面的花腔都是芳馨姑姑和红芯姐姐代女儿绣的。”母亲含泪点头,拉着我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旸见我不说话,不由问道:“mm活力了?”
慧珠笑道:“长公主得知朱大人要返来,特地命奴婢在府中等待。”
母亲体贴道:“那你是如何想的?”
慧珠笑容如花:“殿下进宫去了。凡正月初二,女人都是要回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