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道:“娘娘和这花女御友情很好么?”
我叹了口气道:“请转告娘娘,就说我来过了。明天再来瞧她。”
芳馨缓缓道:“皇后娘娘甚是仁厚。”
我扫了一眼,但见几张稿纸狼藉在书案上,上面的字大小不1、龙飞凤舞,列间犬牙交叉,平如戟,直如剑,乍一看还觉得是道人所画的驱鬼符。但是定睛看去,顿时大惊。但见一张稿纸上写着:
我的鼻子一酸:“我虽没有看到过,但也不能必定当初有没有看错。就算慎嫔娘娘和臣女都错看了,也不敷为奇。”
“咸平十三年春,京师久阴不雨,柱下阴湿生虺……”
我不解道:“花……女御?”
清冷的竹框抵鄙人颌。我不由设想起一个年约三十的蕉萃女子,蓬头乱发地缠绵病榻,敞亮的双目深深凸起在绝望的暗影中,惨白干裂的双唇再也延展不出昔日夸姣的弧度,灰败的脸颊也接受不住少女明丽清纯的笑容。如许一个女子,也曾满怀但愿,引颈翘首思盼君恩,但是不过悄无声气地陨落在粗陋的监舍中。只要一个同病相怜的女子在这个阴沉的午后,为她送行。
因为一个金辇,天子竟然将昌平郡王高思谊比作妄图夺位的甘昭公和梁孝王。不但如此,这圣旨不是连太后也责备了么?自裘后被废,我深知天子心机深沉,但好歹还留有几分仁慈。现在因为亲弟私藏仇敌的金辇,就思疑他有不臣之心。我记得前些日子在太后处存候,太后曾说昌平郡王在关中打了败仗。现在既已任命三辅守,想来关中已全然在我朝把握当中。想不到西北局势方才稳定,天子就容不下功臣了――特别是本身的亲兄弟。但是,昌平郡王为何如此刚硬,竟然“终无一言”?本来只是在关中受审,若好言申述,再加上太后讨情,天子一定不肯谅解他。现在天子大怒,却要押送回京了。两邦交兵,太后本来就为独女的安危忧心不已,现在再添一桩,想来定要焦心如煎了。
我一怔:“韩徒弟?”
那小内监笑嘻嘻隧道:“回大人,恰是。”
向来久阴不雨和屋生虺蛇等征象是女子和小人主政的灾异之象。自从进了蒲月,是有几日阴而不雨了。但是我明显记得四月二十九日那天艳阳高照,明天不过蒲月初六,不晴不雨,最多七日罢了。怎能算得“久阴不雨”?史官的一支笔,当真可畏可怖。将来先人翻阅史料,只当天象示警,不欲女主监国,连天子也会被先人当作一个惑于近习阁房的昏君。
芸儿称谢辞职。芳馨奉了茶来问道:“女人不是说去看望慎嫔娘娘么?如何如许早便返来了?”
我心中恻然:“如果她们能生个孩子,想必能好些。”
芳馨道:“传闻是陛下大婚以后,两人自请去济慈宫服侍太后的。”
高曜胸口起伏不平,转头对跟出去的乳母李氏道:“嬷嬷且先出去,孤有话要和姐姐说。”
芳馨道:“若能生下皇子和公主,天然就驰名分了。哪怕只是封为姝,也算毕生有靠。”说罢转了口气道:“像花女御这般,凄苦楚凉地在监舍中病着,无人奉侍,也甚是不幸了。”
芸儿脆生生道:“殿下在前面上学,天然有学倌和小东子他们奉侍。何况新进的两个丫头也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