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店老板起家盛酒,特地将酒勺向下伸了伸,古语有云“酒是陈的香”,酒糟越靠下,酒越浓烈。
孔唯亭的身前碗,碗中酒,已空。
孔唯亭抬头喝干碗中酒,放下几颗铜板。
翻开话匣子的店老板意犹未尽,能听他这粗鄙之人讲大事理的人未几,即便自家在贤人书院旁院读书的恶劣儿子,也比他懂的事理多,他一句,小子回三句,不带重样。瞄一眼一旁的鸡毛掸子,小子鬼机警,顿时接话,君子动口不脱手。偶然实在忍不住,脱手打了,小子一声不吭,气势比他这作老子的更盛,说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反而是店老板内心怯怯的。看着烂乎乎的屁股,店老板心疼一方面,没有成绩感又是另一方面。而每一次和自家父亲对峙以后,不管是否被打,小屁孩总感觉在人天生长的大道上,他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孔唯亭摇点头:“老板,如果有机遇,应当亲身去北魏看一看,那边的百姓也能高谈阔论,直抒胸臆的议论天下局势,那边的人也非常敬爱。”
再喝一口酒,孔唯亭问道:“老板,您又如何对待北魏?”
杏儿被那响彻六合的巨响吓得魂不守舍,熬好的汤药洒了一地:“蜜斯,谁来了?是阿谁他吗?”
“先生走好!”店老板可贵碰到聊得来的人,有些依依不舍的沉沦,用肩头的汗巾擦了擦手,不知今后是否还能相见。
站在贤人书院矗立入云的正门前,孔唯亭负背双手,微微抬头,青衣白发,像是一幅定格的江湖画卷,卓尔不群,雄浑瑰丽。
店老板摇点头,聊起北魏他话更多:“不瞒先生,北魏是水深炽热之地,远不如我大梁来的清风日下,国泰民安。远了不说,就说方才几月前,镇南军大将军澹台国藩,那但是北魏的顶梁柱,一字并肩异姓王,说杀就杀了,莫非那澹台国藩多年驻守大江以北,没有功绩,也没有苦劳?大魏那一对祖孙一出戏演了十几年,为的就是杀掉朝中大臣,这等心机,如果小人在北魏当官,啧啧,必然心寒不已。另有那位心狠手辣的太皇太后,教唆鹰犬,朝堂之上公开击杀官员,这在咱大梁但是想都不敢想的,即便是当明天子,也应遵循端方。”
有人竟然敢直呼衍圣公名讳!还让衍圣公滚出来!好大的胆量!
贤人书院诗会堂后那一幢新奇的三层小楼内,已经咳血到精疲力尽的黄衫女子,昂首眺望,嘴角带笑,眼角带泪,冲动莫名:“杏儿,他来了,他终究来了!”
望着青衣白发的中年人,店老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那一袭青衣,若隐若现,单独向前,有种孤苦伶仃的苦楚。
洪钟大吕普通的钟声俄然在贤人书院内响起,那是书院放学的撞钟声,钟声如同一股大水普通,以贤人书院为中间向四周漫衍,存浩然正气,高亢婉转,腐败肃正。
“在北魏朝廷,皇亲国戚和满朝文武尚且如此,百姓糊口也好不到那里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经常产生,听闻北魏的皇城司和粘杆处,暗藏在官方,只要听到有人对朝堂群情纷繁,直破家门,当场殛毙,并且朝廷不管不问,这和当街行凶有何分歧?听闻北魏百姓行走在大街上,相互之间不敢扳谈,我大梁固然也有诸多弊端,但是朗朗乾坤下,能大声议论,畅快喝酒,但是北魏百姓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店老板侃侃而谈,不觉之间已经饮透了身前酒。
“孔先生,还要添酒?”店老板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