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是太子的长兄,生母是宫里头的贵妃娘娘。燕王虽和嫡沾不着边,但到底是宗子,又能帮着分担朝事,是以陛下分外疼他,让他早早出了宫封王建府。
秦檀微惊,侧头一瞧,便见到池边的树荫下站了个男人,穿了身玄青色窄袖锦袍,领子袖口俱绣了圈石湖蓝的缎边儿。虽离得远,但她看着这男人身形高挑却不肥胖,通身一股涣散贵气,一瞧便是非富即贵的主儿。
方素怜虽是贱妾,但贺桢心底是把她当作结嫡老婆瞧的,是以事事都与她筹议。她常日和顺体贴,每句话都恰到好处地触碰到贺桢内心柔嫩之处。可这一回,方素怜的话却叫贺桢有些不悦。
如果本身当真惹上太子,今后费事便大了。
开初,贺桢并不想看秦檀,但过了半炷香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侧头去望了一眼,想瞧瞧她在做甚么——秦檀阖着眼,仿佛贺桢不存在似的。
噗通一阵响声,那匣子很快沉入池中,留下一圈波纹及四周惊游的锦鲤。
“宰辅大人天生断袖,爱好龙阳之色!”王妃满面担忧,“这,这……”
“你去跑一趟,把那黄玉坠子拿来给我。”秦檀道。
谢均笑了笑,道:“赶巧了。”
王妃从桌上拣起扇子,侧头瞧一眼谢均——谢均笑唇微抿,神采很暖和,墨眸沉沉如玉石。
燕王做宴,来的都是同批中榜之人,为了今后官途,他们不免向上攀附凑趣。男宾奉迎燕王、女客赠礼燕王妃,那都是常事。这燕王妃与都城其别人不一样,不喜好宝贵的绿玉翡翠,独爱那稀落的黄玉。秦檀嫁入贺家之前就推测此事,早早就命人去网罗成色上好的黄玉,再细细打磨成一条坠子,好拿来赠给燕王妃。
那男人走近了,秦檀才看清他面貌——剑眉斜飞,挺鼻深目,墨黑长发在肩上松松挽起,束发的绳带下垂了几颗细碎珠子。这边幅本是英挺阳刚的,但他神采里却透着股懒惰,一副瞧甚么都不上心的模样,乃至于整小我都松惫下来。
红莲有些不解,只道是秦檀想亲身将这坠子交到燕王妃手上,又或是担忧有人对那条黄玉坠子动手,便老诚恳实地应了声是,去取那黄玉坠子了。
她的弟弟才调面貌皆如此超卓,可恰好至今还未娶妻。常常想到此处,王妃便有些心焦。
方素怜叹了口气,道:“大人,您如果要在这宦海上出头,还是要忍着些。前两日大人与我说,同僚皆送礼贿赂、结党拉帮,大流如此,不成违背。为了大人的雄图愿景,做个俗气人又如何呢?”
——不对,王母的蟠桃是没碰过的,碰过的是方才那位贺秦氏的身子!
秦檀有些咬牙切齿:她与燕王妃的身形但是半点儿都不像,身后的丫环也是天差地别。要说谢均会认错,她是打死都不会信赖的。
红莲吓坏了,问道:“夫人这是做甚么?没了这坠子,给燕王妃的礼品可如何是好!”
谢均听了, 心底悄悄发笑。他掸一掸袖上浮尘, 道:“宴席已散了, 诸来宾皆散去。我来找我姐姐, 天然不会想到这王府的花圃里,另有除了我姐姐以外的客人。”
这是第一回,贺桢感觉方素怜并不懂本身。
秦檀道:“没出息的!你主子我差这点钱么?”
“……你呀。”王妃拿谢均毫无体例。她晃了下团扇,神采微凝,“若说我属意的,不过是那么两三人。一是贺桢,二是郑史,三是何文书。启事无他,只是他三人未曾叫女眷来贿赂罢了。至于才学实干,我倒是不清楚。说到底我一介女流,见不得外男。这些人名,还是我叫宝蟾去外头探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