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起来,春梅服侍瓶儿梳洗。瓶儿见春梅聪明,知是西门庆用过的丫环,因而与了她一副金三事儿。春梅赶紧对弓足说了。弓足谢了又谢,说道:“又劳二娘犒赏她。”
瓶儿还了万福,责怪道:“你就别再说了,多亏大官人顾问,奴家不知如何报答。”
月娘说道:“这个就是五娘。”
玉楼说道:“二娘再三不肯,定要去,被俺众姊妹强着留下。”
西门庆笑道:“岂有此礼!”又叫道:“小玉,来脱衣,我在这房里睡了。”
早餐吃罢,摆上酒来,边饮边谈。又是日西时分,肩舆来接,瓶儿告别归家。众姊妹款留不住。临出门,请西门庆拜见。月娘奉告道:“他?本日一夙起家出门,与县丞送行去了。”瓶儿这才千恩万谢,上轿来家。
孟玉楼接嘴说道:“二娘本日不是因与六姐做生日,还不来哩!”
瓶儿道:“不消说,必然都来。”
月娘听了,忙说道:“奴讽刺,斗六姐耍子。俺姐妹们人多,那里有这很多相送。”众女眷都笑了起来。
瓶儿说道:“家中无人,他日再奉看各位娘,有日子住哩。”
瓶儿这番骂,骂得花子虚杜口无言。今后三四日,花子虚还不时地设法提此事,都被瓶儿一一骂断。骂得花子虚只要低头沮丧自认倒霉的份儿。
玉楼说道:“俺世人再三劝说二娘,二娘只是推,不肯吃。”
瓶儿说道:“家里没人,奴不放心。”
月娘听了问道:“老冯多大年纪?且是好个恩实妈妈儿,高言儿也没句儿。”
这话一说,瓶儿不再争论,把房门钥匙递与冯妈妈,交代道:“既是她众位娘再三留我,显得奴不识恭敬。叮咛肩舆归去,教他们明日来接罢。你和小厮家细心流派。”又附耳低言:“教大丫头迎春,拿钥匙开我床房里头一个箱子,在那小描金头面匣儿里,拿四对金寿字簪儿,你明日早送来,我要送四位娘。”
瓶儿要请西门庆拜见。月娘道:“他本日往门外玉皇庙打醮去了。”瓶儿只得作罢。
“俺妈害身上疼,在房里歪着哩,叫她不肯来。”弓足说道。
大师互让坐下,唤茶来吃了。
瓶儿听言就要仓猝施礼。
闲谈时,只见孙雪娥走过来。瓶儿见她妆饰稍次于世人,便立起家来问道:“此位是何人,奴不知,未曾请见的。”
二人杯盏互劝。瓶儿依偎着西门庆,说道:“大官人可千万把奴放在心上。这儿离官人家虽隔几条街,还不至于远山远水。若官人能常来常往,奴心中方才结壮。”
瓶儿也欢畅万分,笑道:“蜗居小舍,娘们肯降落,奴必然奉请。”
“好二娘,”瓶儿告饶道,“奴委的吃不下了,岂敢做假?”
瓶儿只得接了,放在面前,与世人说话。
“没的扯淡!”西门庆说道,“这两日好不巡夜的甚紧,怕怎的!但有些风吹草动,拿我个帖送与守备周大人,点到推行。”又道:“二娘,怎的冷僻清坐着?用了些酒儿未曾?”
玉楼笑着说道:“二娘只依我,教老冯回了肩舆,不去罢。”
“随你那里歇宿。”月娘见他阿谁模样,心中不欢畅,说道,“再不,你也跟了她一处去歇罢。”
玉楼就着说道:“好大胆的五丫头!你该来递一盅儿。”
玉楼不承诺:“二娘好执古,俺世人就没些份上儿?现在不打发肩舆,等会他爹来,少不的也要留二娘。”
月娘见瓶儿不肯再吃酒,便请到上房同吴大妗子一处吃茶。世人正坐下,玳安抱进毡包来,西门庆随后,翻开帘子出去,见了瓶儿,说道:“花二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