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只说了一句:“豆芽菜儿,有甚儿!”
弓足问道:“你知那主子往那里去了?去寻他来。”
这日,西门庆正在前边忙于陪宋御史迎送六黄太尉,大摆宴席,连同八府官员、处所文武官吏、随行执事人役,黑压压,不知有多少桌席。送走了官吏,又请吴大舅、应伯爵重新退席。潘弓足走到后边,对月娘说:“娘,你这几日见那六娘房里的老婆有些新奇模样的么,怕这贼没廉耻的货,整日在那屋里,缠了这老婆也不见得。我传闻,前日还与了她两对簪子,那老婆戴在头上,拿与这个瞧,拿与阿谁瞧。”
快意儿出来承诺:“刚才我和姐扶养了。”
弓足拿着绢布,回本身房来。
“如何不送?”西门庆叮咛备礼送去。
玉箫叩首道:“娘饶我,随问几件事,我也依娘。”
西门庆换衣,备一对尺头礼,请帅府周守备点主。卫中官员并众亲朋伴计,皆争拉西门庆祭毕递酒。此时,又是鼓乐喧天,炊火匝地。
弓足轻移莲步,款蹙湘裙,往书房走来。到了近旁,闻声内里有人笑声,推开门,只见书童和玉箫在床上正干到乐处,便走了出来,骂道:“好囚根子,你两个在此干得功德!”
西门庆入房,迎春拿了茶来吃了,又为他解了衣带,快意儿赶紧清算铺盖,用汤婆熨得被窝暖乎乎的,打发他歇下。
四七,请西门外宝庆寺赵喇嘛,亦十六众,来念番经,结坛,跳沙,洒花米,行香,口诵真言。西门庆则同阴阳徐先生往城门外坟上破土开圹去了,后晌方回。
二七那日,玉皇庙吴道官受斋,请了十六个道众,在家中扬幡修建请法救苦二七斋坛。本县四衙和阳谷县知县穿了孝服来上纸帛吊问。管砖厂的工部黄主事也来上香拜祭,并奉告西门庆,监察御史宋松启事在济州住札,不能亲来吊问,过些日子,要借西门宅院作东,迎送钦差殿前六黄太尉。西门庆满口承诺下来。
“一件,你娘房里凡是大小事儿,就来奉告我。二件,我问你要甚么,你就捎出来与我。三件,你娘向来没有身孕,现在她怎生便有了?”
那奶子快意儿也是个聪明人,常在西门庆跟前递茶递水,无人处挨挨抢抢,掐掐捏捏,插话儿应对,把个西门庆伏侍得可心可意。这日,西门庆陪人吃酒,醉了出去,迎春打发歇下。到夜间要茶吃,叫迎春不该,快意儿闻声赶紧起来递茶,见被子拖下铺来,用手去扶被子。西门庆一时髦动性起,搂过脖子就亲了个嘴,递舌头在她口内。这老婆也就咂起来,一声儿不言语。西门庆教她脱去衣服上床,两人搂抱,在被窝内不堪欢娱,云雨一处。
画童说道:“就怕俺姐夫还睡哩,等我问他去。”说完,丢下笤帚,往前边走去,弓足只得等着。很久,返来道:“姐夫说,此事不归他管,有书童哥与崔大哥管孝帐,娘问书童哥要就是了。”
西门庆便叫:“我儿,你只用心伏侍我,还愁赡养不过你?”
那玉箫跟到房中,跪在地下恳求:“五娘,千万休对爹说。”
次日发引,一大早抬着名旌,各项幡亭纸札,僧道鼓手细乐人役,都来服侍。西门庆先前问帅府周守备讨了五十名巡捕军士,弓马装束,留十名看家,四十名跟殡,在棺材前摆马道,分两翼而行。又有那二十名排军打路,看管冥器,坟头又是二十名排军把门,管收祭奠。官员士夫,亲邻朋友,送殡者车马喧呼,填街塞巷。仅本家并亲眷堂客,肩舆也稀有十。徐阴阳择定辰时起棺。西门庆留下孙雪娥并二女僧看家,安然儿同两名排军把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