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服侍着洗漱完,唐柠想着回娘家,就见小翠两眼泪汪汪来哭诉。
方庭洁身自好,没有纳妾,没有流连烟花柳巷,郁婉无所出,方庭各式保护不休妻不纳妾申明远扬。只是面上道貌岸然,实则与陪嫁丫环小翠暗度陈仓。
“小翠,你腹中是谁的骨肉,你说出来,蜜斯做主,将你许配出去,你放心,你是打小和我长大的,情同姐妹,如果你嫁人,蜜斯必定不会叫你委曲的。”郁婉眼眶微红,温文软语,情真意切地握着小翠的手,握着的时候就觉着不对劲,只是她半点没透露。
“蜜斯,小翠怕是不能顾问您,我现在有喜。”小翠张张嘴,哽咽着扑进郁婉的怀,抱着郁婉内心又对劲又嫌弃,蜜斯啊蜜斯,没想到姑爷心心念着的只要我,你这个不幸虫荆布之妻迟早会下堂。饶是心中各式暴虐,面上还是是哀婉哀伤,没有半丝马脚。
“小翠,你若真如此,蜜斯没甚么可劝的,这是纹银五两,你省着点儿。”唐柠取出五两纹银,交到小翠手中。
小翠见郁婉满脸的担忧不似作假,心方才落地,她牵强地笑着,红着眼叹口气,“蜜斯,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朝廷征壮丁,不知何时是归期。谁知能不能回,没准这是他独一的骨肉,我……”
只见小翠莹白的小脸儿,好像剥壳的鸡蛋,俏生生,嫩滑滑的,别提纤纤玉手,比郁婉这个千宠百疼的蜜斯来得细致,只能说原主不知怎的猪油蒙心,半点没瞧出丫环的不对劲。
待新帝即位,恰逢大旱,方庭以郁家之财施粥,博得隽誉,小翠恰有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传郁家为富不仁,藏粮只为高价兜售赚不义之财。
方庭压根就没想叫她生娃,只想叫真爱上位,密意款款的模样真叫人作呕。
方家一贫如洗,若非靠郁家布施,就凭方庭微薄的俸禄,方家哪有钱大鱼大肉丫环仆人成群。
幸亏方郎有招,郁家的式微她等着,蜜斯无所出又不叫方郎纳妾,正和七出之条被休弃指日可待,她就等着瞧蜜斯的好戏。
若非郁家不遗余力帮半子,如何会将粮食尽数交与方庭,叫他广施粥,博隽誉,送他斑斓出息,他怎有出头日,热诚相待招来杀身之祸,能不恨么!
踩着郁家的骸骨,谋斑斓出息,恩将仇报草菅性命实在是牲口不如。临死前小翠耀武扬威,吐出的本相,叫郁婉死不瞑目,恨意滔天。
不然方庭小小举人,怎能在汉中郡任县令,汉中郡离洛阳不成谓不近。
只可惜整天厮混,小翠肚皮不争气,没有半点动静。
“蜜斯,奴不想打掉,奴就守着腹中的骨肉度日,苦点累点全不怕。”小翠银牙暗咬,父不详,好个父不详,若非蜜斯挡路,郁家势大,她怎会与方庭无媒苟合。
伉俪举案齐眉,哪怕日渐冷酷,郁婉未曾思疑过方庭的交谊,安知他就是祸首祸首,活血化瘀的补汤做安胎药,不滑胎才怪。
嫁入方家六载,恪守妇道,孝敬婆婆,筹划碎务,殚精竭虑,却被休,若仅是如此,只能说方家不刻薄,可为斩草除根殛毙郁家,叫郁家老长幼少成刀下亡魂,原主只恨不得抽其筋,剥其皮,啖其肉,喝其血。
昔日郁家坦诚相待,叫白眼狼祸祸,百口尽灭,落一身洗不净的脏水,为世人思疑诟病,只说死得痛快。
想到郁婉被休,惨痛落泪,翠心中的喜压抑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思及此她狠狠压住嘴角的笑意。咬住殷红的下唇,攥紧衣裳袖口,抬眸的时候只要断交凄婉,密意的模样叫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