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一袭黑袍,笔挺的滚边交领,神采冷冽。比之季轩,穿戴并不超卓,却自有一股沉稳不惊的气势。若将季轩比作一柄宝光湛湛的出鞘利刃,此人便似那等闲不示于人前的千古奇兵,令人一觑之下便生出不成藐视的心来;男人身边的女子肤白胜雪,端倪五官如造化生出巧手,精美细绘培养。甫一观之,便似被攫住心神,生出贪看之心,不忍暂舍一瞬。这两人施施然踏入厅堂,仿佛外间的光芒俱被吸引了出去,真真是华彩合座,令人忍不住击节喝采!
他侧首的太太是个不苟谈笑、不怒自威的庄丽妇人,看不出多大年纪。坐在那边虽不置一词,却眼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方才一向沉默不语的萧炎,看到王月腰间的青云弟子玉牌,出声扣问“你是我青云哪个峰的弟子?因何事受伤?”
“娘……您,别这么说……”季欢神采发黄,较着是血气不敷。
厅堂世人听罢,心神无不大震!
“如此,多谢族长成全。”宿封深深一礼行下,转头叮咛凌俞,“凌师弟,师妹刚进阶不久,先送她归去房中安定修为。”又转头向苏纤纤见礼道“苏道友炼丹成就鄙人早已耳闻多时,此番我峰师妹因护我而身负重伤,现在尚未病愈,还请苏道友此番助我师妹一二,鄙人不堪感激!”
季欢制止了王月的搀扶,郑而重之的跪下向季厦与青栩施礼,“孩儿拜见父亲、太太!”季欢扎踏实实一个礼规端方矩行完,方听上首他父亲语气平平说道“起来吧,去与你二哥见礼。”
“呵呵,高朋登门,我比及本日方知,多有怠慢,万望勿怪!”季厦立起与宿封施礼。
“刚才听贵宗王月道友叙及,在雁霞山遭受尸蛊一事。方知这世上竟出了能平尸蛊毒发的高人。闻说竟是道友右手边的程道友,不知程道友可否赏光……论道一二?”
“……呵,”宿封内心把王月骂了个死去活不过来,面上却淡淡笑道“论道清谈有何不成?不过,一来我小师妹此次方才进阶,境地尚不稳定,且又身负重伤,尚需固本调息一二;且二来,我与萧炎师弟倒是早有商定,历练、闭关有成,俱要参议一二,互证己道。现在我师兄弟二人在季府碰上,实是上佳机遇,不成孤负。不若先劳烦季族长,选一处比试台,我二人参议过后再论如何?”
季欢苦笑不语,王月吞吞吐吐道“季师兄,他,他是为了救我方受了伤……”
季家前厅,一个豪气勃勃的男人身着一袭瓦蓝剑袖长袍,向正首的季氏族长与太太撩袍跪下施礼。那斜飞入鬓的剑眉、狭长锋利的双目,薄薄的修唇,无不显出一派萧洒风骚,束髻的紫金冠与硬挺的肩峰,更是将他衬得如同一柄宝蓝出鞘的利刃普通英倜绝伦。
“哎呀我们但是来晚了!”季厦正说着,一道咯咯笑声高耸的闯了出去,见是如夫人笑盈盈的迈步出去,前面还跟着被王月搀扶着的季欢。
苏纤纤也不是个蠢的,见状忙连连承诺了,便跟着凌俞扶着程珏出去。
少妇脸孔明艳,但下弯的唇线与眉间的阴霾,却为她平增了一层戾色。此时,少妇一边给季欢喂着汤汁,一边絮絮的说着“……幸亏你临行前,你娘舅给了你一块护符,不然此次,你怕是凶多吉少了。你爹连你舅也不如,到现在,只来看了一回,呆了不到一刻就丢下你走了。他是甚么好的都紧着你二哥,可你也是他的孩子,并且资质也超卓,小小年纪就筑基了,若放在别人家里,那是宝贝一样的紧着捧着的娇子,我们家,哼,他眼里就只要他阿谁宝贝儿子!”少妇越说越冲动,干脆将碗放下来,“此次你护符碎裂,魂灯暗淡,要不是你三伯感觉不对,执意要去找你,还不晓得我们母子能不能见上一面呢!”说着美妇人取出帕子心伤的拭了拭泪,“你那几个同门,也是不顶用的。一个小小的阵法,就把你们困住了。还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