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营出川,即是丢弃了西营,以黄虎之暴淫,岂会善罢甘休?”赵当世续问。
赵当世与卢、黎二人反应过这类事,让他们平素多束缚着些部下,他们天然连声承诺,可实际弹压官兵的结果却不甚佳,虽说现在两边挖苦辩论的环境已经少了很多,但隔三差五仍自有人犯事,亦是屡禁难止。
赵当世冒雨沿着襄阳城墙外侧而行,高筒牛皮靴踩在坑陷处溅起阵阵泥水。才赶到一城门墩子,冷不丁头上不知甚么物什重重砸到了斗笠上,落在脚边。看畴昔,倒是一个被啃了大半的石榴。
“川中降雪,行军不便,要出川,得等来年一仲春开春时候。”
赵当世笑了笑道:“不是光一个‘大’字我军就能进,这关乎权柄与摆设诸事,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杨嗣昌将张献忠与罗汝才作为重点工具打击,动用了几省几近统统能战的官兵,两边固然有胜有败,但总的说来,还是被剿的一方情势更加困顿。特别是两个月前,杨嗣昌以众川将扼守隘口围困曹营,并向罗汝才抛去了招安的橄榄枝,诡计分化西、曹二营,罗汝才精疲力竭之下几近应允,但被张献忠以极刁悍的手腕挡了归去。
和大部分血气畅旺的赵营军将一样,周文赫也对内拨官兵没有好感,这下彼辈竟敢冲犯赵当世,郁怒之气实难下咽,对赵当世道:“主公,部属看内拨官兵就是群坐吃山空的废料,空占着城池有何用处!真乱起来,保护楚北还不是要看我赵营儿郎们显技艺!何不移驻城内,也好不再受这水涝之苦!”
十一月,大雨连连不竭,襄阳府城周边水线上涨,将大部分低凹地都淹没在浅潭之下。
城头上有笑声传来,赵当世抬头看去,透过淅淅沥沥打在脸上的雨水,三丈余的高处,几个守城官兵正躲在城楼下靠着城垛谈笑风生。明显,他们并没有推测顺手丢弃的石榴会刚巧落在郧襄总兵的头上。
“是,是......赵总镇神机奇谋,我营近期的确有转回楚地的意义......”罗戴恩的来意被赵当世一语道破,起初拟好的些腹稿十足排不上用处,方寸顿时乱了很多。
杨嗣昌的心慌显而易见,他在9、十月别离将四川巡抚邵捷春、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夺职,改以廖财主、丁启睿代,陕西巡抚则由王裕心代替。联络到此前郧阳、湖广等巡抚人事跌宕,他这缓则堕渊、急则加膝的做派几近与任免官吏如走马灯般的崇祯帝如出一辙。
“嗯。”赵当世严厉点点头。在川中,因有着曹营策应共同,西营得有空间展转腾挪,可如果曹营跑了,西营即便大家有穿山遁甲之数,也难逃被数省官军集合火力齐剿而灭的了局。而曹营摄于张献忠之威,又不敢单溜,以是罗汝才打的必是与张献忠说好一起出川,后续再择机离开西营投奔闯营的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