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摆正了姿式，等那八九人靠近，倒是县中差役打扮。此中一人先不顾那老叟，见侯大贵与李延朗身材健硕，起了狐疑，查问道：“你两个外埠人，来县中可有路引？所为何事？”其身后几个差役个个攥紧了手中棍棒，只怕赶上了歹人。
陈洪范问道：“林大人坐断经历颇足，以你之见，除了传人对证以外，另有其他体例将此事办定吗？”
陈洪范咳嗽一下，道：“王爷本念及与大人昔日情面，忍气吞声。且先前大人成心让王爷及世子爷去县狱时陈某便出言提示，可惜大人并未发觉，反而步步紧逼。王爷是以忍无可忍。”说罢，回身对朱翊铭道，“王爷，林大人偶然之言，切莫动气了。”
李延朗看这老叟很有些愁闷，便问道：“老头，瞅你眼角湿红，都一把年纪的人，倒是哭了？”
林铭球摇手道：“非也，我之意，此案真相如何，还需细细盘问。”
侯大贵疑问：“哪几个字？”
“子曰：过犹不及。用鄙人官身上，真恰如其分。案情如何，下官算是有了些端倪。二位固然宽解便是。”林铭球浅笑着端起茶杯，面对陈洪范与朱翊铭二人。
林铭球怔然少量，乃道：“未曾，只是这句话实出自本心，毫无贬毁王爷与襄藩的意义。”
邓龙野眼神投向那兀自挤于局促的窝棚、在风雨中咬牙对峙着的老叟，悄悄说道：“襄阳来信。”
“那几只水耗子见了你，咋个就都跑了？”
林铭球说道：“陈大人但说无妨。”
侯、李尚未回应，侧边无妨一人一样是蓑衣斗笠，径直从铺在地步中的草束上走了过来。那人与那几个差役附耳扳谈几句，几个差役扫了眼侯、李及窝棚中的老叟，面有不甘。那人又从衣兜里取出些碎银给了，几个差役没再多说话，原路拜别。
邓龙野闻言，又是笑笑道：“这些人中有个经常去营中走动，卖力通传县中的动静。小人是以认得。而此人又与小人此行的收信人有干系，以是小人只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他便不敢再禁止了。”
一旁陈洪范抿唇道：“林大人当真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接着神采一重，“大人之言语，何止是对王爷一人不敬，怕是要把全部襄藩置于炉火之上。”
侯大贵没多问，赵当世叮咛的事，邓龙野不想说，他也不敢诘问。
陈、朱相视而笑，却没有发觉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雨水落了三日也未曾停歇，六月尾的一个午后，大雨中的天空灰灰闷闷仿佛没有半点活力。自承天府归营的侯大贵与李延朗身披蓑衣，踏着泥泞，走在枣阳县南面后乡的田垄上。天湿地滑，侯大贵性子急，几次踩重了，踩塌了夯土，堕上天步中。
林铭球听了这话，如有所思，垂首不语。
陈洪范忽而神采一凝，沉声道：“不瞒林大人，陈某这里，倒有一个建议。”说着看了看朱翊铭。朱翊铭则面无神采，抚须不语。
陈洪范不答反问：“那么林大人的意义是，褚犀地所言确实，赵营确系绑票贵胄的凶徒了？”
才说完，草棚劈面百步外的雨中，有八九小我自田垄上走来。那老叟见状，哭泣一声，缩进了窝棚里。侯大贵皱皱眉头，呸一口道：“倒霉，才到县里就撞上些蚊蝇鼠蟑。”
林铭球这下倒是百口莫辩，在他看来，让王爷及世子去县狱和让世子去衙中对峙都绝非他本意，但是此情此景，倒有了覆水难收、木已成舟之困，因而想着既辩不清不如不辩，是以再次诚心对朱翊铭道：“王爷，此事是下官孟浪不周，特向王爷赔罪。”不看僧面看佛面，对方是尊荣的王爷，又在本身巡按湖广期间没少塞好处过来，是以该低头时就低头。为了此后的安担，面前这个亏必须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