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就以“怠战不进,坐视襄阳沦陷”的罪名被撤职,戴罪建功。“被撤职”看似惩罚严峻,但若前面加个“戴罪建功”,那性子完整不一样。浅显点而言,便是“杀贼以自赎”,相称于缓刑,只做敲打之用。不但左良玉,洪承畴、贺人龙等各地军镇文武官大多都受过这类惩罚,不会真正伤筋动骨。而赵当世虽说实光阴复了襄阳,但仍然因“功过相较,过大于功”,一样遭到了惩罚,大抵和左良玉差未几,都是些虚罪——崇祯帝心知肚明左良玉、赵当世等都是保杨嗣昌的替罪羊,不能负首要任务,是以有愧于心,并没有真正究查。
王继业严厉道:“是。”赵当世权倾楚北,没有对他个小小的王继业行兔死狗烹之举已经很算交谊,故而王继业向来没有苛求能与赵当世这等人物议论甚么“公允”。为了苟全性命于乱世,他只能按着赵当世给出了路走下去。
王继业看了眼天涯以外的朱由崧,点了点头。
邓龙野说道:“恰是。我家主公以家国为重,窥知贼寇欲犯洛阳,才提早筹办救援王爷。只可惜世事难料,老王爷他毕竟没能逃过一劫。”边说边叹。
此岸海宽点头道:“阿弥陀佛。小寺与朝廷渊源颇深,亦曾受过福藩的香火钱,自当尽力照拂王爷。”说着,又对朱由崧行了礼。纸包不住火,赵当世并不想对此岸海宽坦白朱由崧的身份,此岸海宽所见,皆是大明忠贞总兵的救驾善举。
“赵总兵威名卓著,小王就在寺内等着他克贼制胜,光复国土的好动静!”朱由崧家破人亡,无依无助,实与风中飘萍无异,只觉当下能依托的也只要邓龙野口中的郧襄总兵赵当世了。在他看来,毕竟是主动给自家送过礼的人,只这一点,比起隔壁飞扬放肆、目中无人的左良玉已经好到不知那里去。
以是即便一向激烈反对杨嗣昌的刑部主事雷演祚狠恶抨击以为杨嗣昌有“六可斩”的极刑,户科给事中左懋第也以为杨嗣昌“费兵耗饷”、“虚妄讹诈”、“使藩封灭亡,社稷阽危”,并吏部尚书李日宣、左都御史霸道直、河南道御史叶初春、掌左府事定国公徐允祯、吏科给事中章正宸、兵科给事中张缙彦等群臣弹劾如潮,“极言枢辅之恶”,要求究查杨嗣昌的罪恶,但崇祯帝仍然悬而不决,乃至把六部九卿及科道诸臣召进宫内,亲言“杨嗣昌系朕简用,用兵不效,朕自鉴裁。况另有才可取”、“大师架空,意欲沽名”等话,软硬兼施着护短。群臣见此,亦只能三缄其口。
“你在寺里,务必不时谨遵寺规,服从师训。各项功课都不准偷奸耍滑。”
楚北乱,豫中也好不到那里去。本月间,河南巡抚李仙风与巡按高名衡反面,相互诽谤,终究李仙风垮台,在被拘系前夕于家中自缢。贼乱紧急,河南巡抚身为要职没法虚位太久,朝议本以湖广佥事兼督门下监军张克俭有德行补其职,但后续张克俭不幸死在襄阳城兵乱中的动静就传到了京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就近取材,任命了高名衡代替李仙风。
庞劲明先容朱由崧道:“这位是福藩福王世子德昌王。福藩遭横祸,阖门死难,我等救出王爷,送寄贵寺聊作盘桓。待世道渐平,必将接回王爷。”
此岸海宽年不到五十,比王继业大不了几岁,但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被视为少林数百年来鲜见的“复兴之主”,王继业在来少林的路上没少听到乡野百姓歌颂此岸海宽的恩德。此岸海宽看在赵当世的面子上主动提出收王继业为亲传弟子,实在能够算作大大的运道,即便王继业先前对委身佛门心有冲突,但能得这个机遇,欢畅之情自涌,将这段时候的悲观悲观情感顿时冲去大半,当然满口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