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候,只见前面乌压压一片高宅大院,围墙有一丈来高,再看,三间轩昂的倒厦正门,黑漆铜钉大门上两个衔环兽首,狰狞谛视着来人。
计庄头请李诫于正房上首坐了,他和葛员外陪坐摆布,刘铭坐鄙人首。
但计庄头信了,迭声叮咛二管家接待好这老几位。
没等计庄头叮咛,李诫一撩袍角,反客为主大声喝道:“救火!快救火!刘铭从速号召乡邻们救火!”
刘铭随行摆布,前面跟着的另有七八个长随。
李诫忍俊不由,“照你说的,我是个罕见的能人了?”
许是酒喝多了,他分外的胆小,从后揽住赵瑀的腰,在她耳畔悄悄一吻,“我不但是你的豪杰,还是你的丈夫……”
葛员外嘲笑道:“阿谁……大人,此处非平常之所,能不能……”他手往下压了压。
二人正来回打着太极,忽听外头一阵炸雷般的巨响,震得几人浑身一颤,酒也醒了。随即四全面都起了烟,一个仆人连滚带爬出去,跪在地上神采惨白,“老老爷……走水了!全部宅子都烧起来了!”
李诫打趣道:“这是把守田庄的人家?我如何看着比县衙大门还气度?”
计庄头连制止的工夫都没有,他一巴掌抡了那仆人原地一个旋儿,“愣着干吗,从速跟着李大人。”
如果王爷碍于庄王爷的面子,高高举起悄悄落下,那李诫岂不是吃力不奉迎,平白获咎了庄王爷?
他给李诫作揖道,“老朽计量,给大人见礼。因家中略有薄产,为了防盗贼,不得已将大门修得坚毅些,但千万不敢与大人官邸想提并论。您屈尊来此,老朽真是蓬荜生辉,您内里请。”
计庄头神采顿时就欠都雅了,目中火光一闪,瞥了眼葛员外。
葛员外自是拍着胸脯子作保。
这话说得就相称直白了,计庄头深思很久,俄然抬头长叹一声,“李大人说的都是实在话,我也给您交个底儿,庄子上的出息如数来往都城,都是有帐可循的。我就暗里做主一回,一成,给您一成!若仆人家发觉,过后究查起来,少不得老朽一人顶罪。”
计庄头便命那几名女子坐到墙角唱曲弹琴。
一通互吹互捧下来,三人间活络很多。计庄头一见机会到了,啪啪啪击掌三下,立时有仆妇抬来一桌好菜。
李诫回到家的时候,还止不住地乐。
赵瑀也跟着笑,“看来你的案子破了。”
混乱中,计庄头没有像别人一样往外跑,反而跑到一处小院,甚么都没拿,只拿了本账册。
李诫笑容淡了下来,眼底泛上一层浅浅的忧愁,“我也拿不准,先问问王爷的意义吧。”
计庄头道:“大人,老朽性子直,我们开门见山,外头闹哄哄地买地,将濠州扰得一团乱,现在我这庄子都不安生。您身为我们的父母官,可不能视而不见。”
这便是应了!
“牵涉到庄王爷?”赵瑀正给他叠着衣服,闻言停了手,“庄王就一个儿子,他必定要保世子的,你肯定你要照实上奏?”
满腹的火焰顿成冷却成冰水,李诫埋头在赵瑀的肩窝,“我头一次对王爷生了怨怼之心。”
说罢,他一马抢先冲了出去。
他手里的大折扇呼呼地扇着,阵阵冷风冲着葛员外袭过来,吹得他顿时打了个寒噤,陪笑道:“毫不是他摆架子,只因京中俄然来了高朋,他脱不开身,不然怎敢怠慢您呢!大人,这天也不热啊,您别扇了,把稳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