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人们乱了。
“这就是了。”赵瑀声音不大，脸上也带着得体的含笑，语气倒是斩钉截铁倔强得很，“大人并没有逼迫你们，反而给你们减免了好大一笔钱。且你们细想想，去岁是谁搭建了粥棚，让大师吃了一冬的粮食？”
他很清楚，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说诚恳巴交很对，说怯懦如鼠也对。对于日子的艰苦，他们惯常沉默，惯常忍耐，只要能活下去，就会冷静忍耐。
他本想安抚这些人，但眼下的局面不成了。
赵瑀摆摆手，悄声站在县衙大门后，探头望了出去。
人群垂垂变得温馨。
听上去人声喧闹，仿佛来了很多人。
刘铭在后提示道：“东翁，他们已经疯了，全都拿下，不成手软。”
人群一下子温馨了下来，几个领头喊的也都悄悄住了声，前面有人仿佛还往人群里躲了躲，显得有些胆怯。
“让我们交多少银子才算完？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了吗？”
“太太，您不幸不幸我们，和县老爷说说，还和之前一样不成么？前头几任县老爷都没如许啊。”
日头刚过申牌，天空蒙了一层浮云，略有些阴沉，暗淡的太阳在云缝中缓缓穿行着，院子里的大柳树在青砖地上投下恍惚的暗影。
王五满头大汗，领着一众衙役试图摈除人群。
这是他的瑀儿？当初阿谁不谙世事又有些胆小的瑀儿？她应是在他的庇护下，安安稳稳地在后宅绣花养草，落拓度日。
如果不是衙门口传来的阵阵鼓噪。
“可他们……”李诫咬咬牙，“只是被人操纵了。”
“是啊是啊，凭甚么！”方才温馨的人群又开端躁动起来，一个红脸膛的中年壮汉在人群中踮起脚，鼓足勇气喊道，“李大人，你别拿甚么朝廷法规恐吓我们，我们不怕！饭都吃不上了，婆娘孩子都要饿死了，还管你甚么明令不明令！”
他轻咳一声，朗声道：“本日你们围堵县衙，本官晓得你们是受人蒙蔽，不会究查你们的罪恶。至于赋税，我会想体例上奏朝廷，极力替大师减免一部分。”
人群先是一默，有人摸索着上前，却被王五一脚踢翻在地。
“但是大师伙儿都这么做，凭甚么单叫我们交钱？”有人不满地叫道，“临县、另有略远的凤阳城，谁没有挂名田？他们的官老爷如何不叫他们交钱？”
王五带着衙役冲进人群。
李诫双腿微微岔开，稳稳地站在县衙大门的台阶上，脸上没有一贯的笑模样，眉宇间凝集了如剑般的锐气，居高临下看着人们。
“这是在做甚么？”
赵瑀一笑，提大声音说：“大师远道而来，又乱哄哄闹了这半日，目睹天都快黑了，县太爷早就叮咛我筹办好酒菜，要尽尽父母官的心，诸位别焦急归去，用过饭再走不迟。”
便是有不平气的，对着如许一个女子也说不出甚么粗陋话。
李诫愣住了，心底涌上一股似血似气的热流，直冲得鼻腔一阵阵酸痛，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得不伸开嘴呼吸，可喉咙也像被甚么堵住了。
场面有些静。
门口俄然呈现的女子，立时吸引了统统人的目光。
一个壮汉被王五拿住，奋力挣扎，王五一刀背砸在他头上。
“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有你这个父母官！”
只要这些人能听得出来话，事情就不难措置。
赵瑀不去理睬各别的目光，径直走到叩首的老妇人面前，和蔓儿合力将她扶了起来，“老婆婆，不要惶恐，谁也不能让您活不下去！我们一起想体例，总能让您迈过这道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