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解下玉佩,双手奉上。
王氏归天时,元家已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临死前,王氏叮嘱儿子:“长安礼部尚书韦德玄当年与你父亲同朝为官,订交甚厚,韦德玄的正妻王氏与为娘是堂姐妹,是你姨娘。元、韦两家曾经结下秦晋之好,韦家蜜斯非烟是你未过门的老婆。为娘闭眼后,你可去长安寻韦氏,一者结婚,二者寻个出息……”
元曜道:“恰是。”
年青的家奴乐了:“还说不是骗子?我家主母明显是郑氏,哪来的王氏?”
鲤鱼飞向元曜,女子道:“元公子,接着。”
元曜从马车上跳下来,还是不敢看老翁,他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多谢老伯。”
恍忽中,元曜下了床榻,出了堆栈。
投以木桃,报以琼瑶。元曜公然将头伸进了骗局里,“这、这如何使得?小生一贫如洗,并没有回礼相赠……啊,鱼?!对了,小生另有这一块双鱼玉佩,女人如果不嫌弃,就请笑纳。”
韦彦暴露古怪之色,打断元曜,道:“襄州的元曜?你就是阿谁元曜?!”
元曜穿街过坊,循着流水声而去,目之所见,空无一人。
女子笑了笑,也不解释,高低打量了元曜一眼。她狭长的凤目在看到双鱼玉佩时,闪过了一丝精光。春秋期间的古玉,玉髓浸碧,玉色通透,有一抹寒烟缭绕其上。--生烟玉是栖灵之所,恰是她要的东西。
店小二打量了元曜一眼,但见他身形苗条,穿戴一袭半旧的儒衫,气质温雅浑厚。他的容颜非常浅显,但一双清澈的黑眸无垢无染,一如天空。
女子笑了笑,没有答复,她转过身去,将柳条垂入水月中。不一会儿,柳条扬起,银光闪没,又是三枚水精珠跌入白玉盘中。
堆栈掌柜倒也刻薄,称了大鲤鱼的重量,还给了元曜二十文钱。
做买卖?!元曜正在奇特,但见女子纤手一扬,柳条入水。
两名家奴仍旧一推二诿,年青的已经开端赶人。
垂垂的,圆月偏西时,白玉盘中已经盛满了水精珠。
元曜骇然,仓猝爬起来,一溜烟跑进了城,不敢再转头看。
元曜道:“小生是韦大人的远亲,想去探亲。”
被冰冷的水花一激,元曜一下子展开了眼,仍旧是粗陋的堆栈,冷寂的残灯,迷蒙的夜色。
元曜闻言,脸涨的更红,随了韦彦进府。
女子端起白玉盘,走向石桥劈面,白衣融入了夜色里。
女子回过甚来,望向元曜。她有一双暗金色的瞳,左眼角有一滴朱砂泪痣,血红好像相思子。
元曜怯懦,却总逢妖。明天上午,他在山道上赶路,赶上了这只驮草料入长安城发卖的兔妖,为了能够在日落前赶到长安,他就壮着胆量,硬着头皮搭了它的车。一起上,小墨客提心吊胆,不敢看它,也不敢多话,总算颠簸到了长安。
老翁咧开豁唇,笑了:“闻着你一身酸腐味,莫不是进京赴考的士子?”
女子轻呼道:“哎呀,柳条断了!真伤脑筋,没有柳条,如何钓另一条鲤鱼?”
荷叶状的白玉盘中,已经有小半盘水珠了。在月光的晖映下,水珠剔透莹润,美如梦幻。
元曜循声昂首,但见两扇城门上,一左一右,正趴着两个凶暴丑恶,狰狞可怖的鬼。阿谁叫神荼的鬼正用一双铜铃般的赤目瞪着他,吐出的舌头是毒蛇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