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洞外的槐树枝上挂着三个小灯笼一样的东西，看上去仿佛是某莳植物的花，花中盛着橙黄的蜜汁。
“那是蚊子卵。”
元曜捧起木雕，他终究明白了，白姬来收回的屋子就是借给蚂蚁住的这个木雕。元曜想起马老太君慈爱富态的面庞，心中有些伤感。
“离奴不是也吃了很多虫子吗？他现在没有吐啊。”
“小生如何能和离奴老弟比，它是猫，小生是人。”
元曜抵不过马老太君的热忱，全都囫囵吞到了肚子里。一股极腥，极腻的味道，充满了他的嘴。
“我的眼睛里长了甚么？”墨客孔殷地问元曜。
“镜花蜜是好东西，长安城的千妖百鬼每一年都在等着春分之夜，镜花盛开，去往月之湖取蜜。僧多粥少，去晚了，天然没有了。老身本年去得早，取了很多，明日送你一些带回缥缈阁吧。”
元曜顺着离奴的目光望去，离他十余步远，有一座破败的荒塚。一架乌黑的骷髅透露在阳光下，它的眼眶里，长满了杂草。
墨客一向闭着眼睛，闻声有人问他，叹了一口气，道：“唉！我的眼睛疼得短长。这位老弟，你能帮帮我么？”
拔洁净骷髅眼中的草，元曜向骷髅作了一揖，道：“但愿兄台今后眼睛不会再疼了。小生告别了。”
“那是蜘蛛腿。”
阳光光辉，清风明丽，白姬、元曜、离奴进了金光门，朝西市中的缥缈阁走去。
“白姬，马府和马老太君上哪儿去了？！另有，小生昨晚梦见了一个眼睛里长草的墨客，太吓人了！”小墨客冲动到手舞足蹈。
白姬催元曜穿上，元曜也实在不肯意再赤脚走路了，硬着头皮穿了。
元曜定了一会儿心神，才举步朝荒塚走去。他想起昨晚墨客眼疼的模样，心中又生了怜悯，想去替骷髅拔掉眼中的杂草。
“马府就在你的脚边啊。”白姬笑道。
“咦？这里如何会有一双草鞋？”元曜欣喜。
担忧马老太君还给他喂那炸得金黄的东西，元曜仓猝喝了一口汤，把嘴巴填满。汤的味道非常鲜美，他又吃了几个汤里的乌色丸子，口感像是鹌鹑蛋，但蛋白是乌色的，蛋黄是玄色的。
元曜睡得迷含混糊，做了一个缥缈的梦。
“老太君客气了。菜肴如此丰厚，如何会粗陋？”白姬笑道。但是，她几近不动箸，只是喝着虎魄杯中的镜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