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赏心好看。李述想。
沈孝渐渐站了起来,倒不急着走,而是回身走向了窗口处。站在窗边,他看到楼下平阳公主上了车架,马车缓缓前行,终究消逝在长安城的无边夜色中。
李述缓过神来,冷道,“沈大人此话何意,本宫竟是不解。这偌大朝廷中,不知哪位官员的外号竟叫做‘关中百姓’?”
花厅里头,崔进之已等了半个时候了。一盏茶叫他喝得从黄变了白,此时已经连味都咂摸不出来了,他端起茶盏来,搁在嘴边又不想入口,末端渐渐放了下去。此时便闻声花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李述的身影便呈现在门口了。
“自去冬起,关中就没有飘过一片雪,落过一滴雨。关中大旱已经持续了半年了,眼看着还要持续。米市上粮价持续上涨,多少关中百姓刻苦挨饿,您去潼关看看,成片成片的流民已经逃荒了!可王公贵族的后院里,却堆满了数不清的粮食。
“沈孝,你到底甚么意义?”
沈孝微微地,暴露极淡的笑容,意味不明。
见李述如此反应,沈孝的脸上浮出了一丝浅笑,但转眼即逝。
李述不再看沈孝,径直往门口走去。
崔进之看出李述的心不在焉,又诘问道,“成果呢?”
“公主您是最受陛下恩宠的公主,光是食邑就有一万石。可你有没有拿出一粒米来赈灾?”
李述愣住了。
李述却皱了皱眉,崔进之甚么时候这么体贴她了?无事献殷勤,莫非太子那头又要让她做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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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天真么,一腔热血只想为百姓做点实事,也不管本身有没有这个本领,也不管结果是甚么。竟然有点……傻的敬爱。李述倒对他有点赏识了。
沈孝跪着, 脊背却非常笔挺,他一字一句道,“公主盛名,这奏折确切是有人教唆微臣所写, 专门针对公主您。”
李述在脑筋里敏捷地将朝廷大大小小的干系网捋了一遍, 却始终想不出谁这么胆小包天。
说话间李述已跨进了大门,她声音冷酷,头也不回地叮咛道,“把那些多余的灯笼都摘下来,像平常一样留两盏羊角灯就行了。”
也怪不得她惊奇,平阳公主府里人未几,也就李述和崔进之两个端庄主子。再加上李述不好热烈,昔日入夜了,府门口只是挂着几盏羊角灯照明,哪儿像明天这么灯火透明的。
李述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是。”
李述道,“崔进之在哪儿呢?”
是二皇子, 想借打压她进而打压太子的权势?又或是哪个皇子, 也想在夺嫡之争平分一杯羹?
“关于这封弹劾奏章, 臣另有话要说。”
“回禀公主,唆使臣下弹劾公主的不是别人,恰是统统受水灾影响的……关中百姓!”
“你倒还算见机。说罢, 是谁教唆你写这封奏折的?”
面子?他们之间连里子都烂透了。
崔进之方才还含笑的脸便冷了下来。
……
每次都是如许,每次他想好好同李陈述些话的时候,李述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略微靠近都要被刺得头破血流。
织金牡丹长裙渐渐消逝在楼梯上,很快这屋里的统统侍女、侍卫都跟着李述分开了。
李述走了一两步,站在沈孝面前,悄悄地踩上了他的深青官袍。
崔进之默了半响,终究消化了李述的调侃,开口道,“跟太子没干系,也跟……青萝没干系。我传闻你本日被人弹劾了,以是来问问。”
李述的脑筋缓慢地思考着,沈孝在这时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