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常在沈清月面前夸周学谦贤孝，说他每逢回京，都会提着好酒和茶叶去看他，只可惜运气不济，娶的两任老婆接踵离世，名声不好，宦途也不顺，委实叫人扼腕感喟。
胡掌柜一张圆脸看着非常诚笃可托，他望着顾淮笑道：“老爷托我问一问公子，秋闱将至，可有甚么困难之处没有？”
沈世兴见沈清月这般重视身份，戴上面纱不露容颜，身边有丫环和车夫，何况此处离沈家并不算太远，又是天子脚下，他便放心了很多，只叮咛她早些归去，便上了马车，去衙门里点卯。
若本日等不着，那便明日再等。
他余光往外看去，正都雅见劈面茶馆的主仆二人，青石斋比劈面的茶馆要高一些，青石斋里的人看获得茶馆里的环境，茶馆那边却看不到青石斋。
这厢主仆二人临窗而坐，说着话，劈面的青石斋二楼，胡掌柜和顾淮也坐在窗前谈天。
不过人那里有嫌钱多的，柳氏想到这些在本技艺里待了多年的本钱，将来都要吐还出去，心口紧得发疼，她皱着眉头道：“三夫人那边可有动静？”
吴氏的娘家就在东昌府，她的信必定是送去吴家的。
顾淮面前放着待观赏的几幅书画，和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茶水暗香甜美，一看便是本年的新茶，他安闲道：“叫大人宽解，并无艰巨之处。”
快出大时雍坊的时候，沈世兴下了马车，挑开沈清月的车帘子，同她道：“这四周就有几家装裱书画的铺子，我叫我的小厮领你去挑一家。”
这倒是希奇的很，沈清月与柳氏这个大伯母向来不亲厚，如何还派人来探病送礼来了。
但张轩德失学，沈家跟张家撕破脸，钱氏少不得抱怨柳氏一顿，得亏柳氏花银子安抚，姐妹二人暗里里才保持了来往。
顾淮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沈清月和她的丫环，并且看到她们跟前的桌面上放着好几卷书画。
沈清月承诺见了佳梅，她坐在窗边，日光亮亮，照得她皮肤很白，加上她披垂着头发，稍稍咳嗽两声，倒真似有些病了。
倘或老账房说的是真的，周学谦入京以来第一次出门，必定要来看他，如果要算上买酒和茶叶的时候，该当比她晚些到才对，她只要在茶馆里盯着青石斋的门口等他来便是。
可为何却跑去青石斋劈面的茶馆喝茶，不疾不徐又往楼下张望的模样，仿佛在等人。
王妈妈不住地点头，道：“我家旺儿夫人还不清楚么？做事最有分寸的。”
沈清月低头做女红太久，脖子都酸了，她刚放下绣绷，柳氏的丫环佳梅便领着几个小丫环，送东西过来了。
放印子钱，做的是久长买卖。
顾淮握紧了手里的茶杯，眼眸半阖，并未答话。
春叶略有些惊奇，大夫人的丫头，甚么时候这么体贴她家女人了。
柳氏“嗯”了一声，淡笑道：“差未几能还上的人，叫旺儿别逼得太狠，目光要长远。”
算计沈清月的事儿，柳氏也有份儿，不过她本只是想借外甥张轩德的手行个便利，没想到叫沈清月反击了归去，幸亏吴氏母女蹦跶的短长，事事都做到头，担了统统任务，以是她才没有遭到涓滴连累。
这日，沈清月夙起以后，派出去的丫环夏藤返来传话说，周学谦从角门出去了。
沈清月点着头，道：“好，我晓得了。”她又问：“姑姑和周家表哥远道而来可还好？”
王妈妈肃色道：“奴婢正要跟您说呢，前院的人说，三夫人送了一封信去东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