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喝光了第二碗粥,开端对第三个卷饼下黑手,听到她的喃喃自语,点了点头,道:“你没看错,左云他们的确是反抢了对方的银库,现下库银已经暗中转移到钦差蒋时地点的驿馆。”
直到暮色四合、焰火燃尽后,严静思方才拖着沉重的双腿踉踉跄跄回到了广坤宫。
在大宁,夙来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这一日,百姓不管贫富,都要裁制新衣、祭奠先人。天家天然更不会例外。
定远侯府按其级别,只获得了一匹贡缎,及一套文房四宝。即便如此,郭氏仍欢畅得在人后湿了眼眶。
胭脂米可贵,碧玉粳也是物以稀为贵。因扩种胭脂米的打算是本身一手策划出来的,贡米的供应,她便紧着各宫的先来,最后轮到广坤宫时,别说是碧玉粳了,就连杜子尖都没了。
本日非大朝会,宁帝一朝晨就跑过来蹭饭,趁便给她带来了最新的太原府静态。
福海得令起家,笑着道:“回禀娘娘,这是皇上叮咛主子送过来的,说是冬至节近在面前,京中几位太夫人和老太君总要薄赏一番。这些东西,恰好能够派上用处。”
冬至节犒赏,严静思遵循康保的参详,皇亲优先,异姓王次之,最后才是侯爵世家。
好几公斤重的精彩凤冠取下后,严静思终究能低下头,活动生硬的脖子。
自建国高-祖天子至今,宁帝是第四代天子。前两代天子子嗣并不丰足,先帝宣帝的儿子倒是挺多,何如一场夺嫡之乱,折出来了大半数的皇子们,乃至于到了宁帝这朝,也就剩下了成王、靖王、怀王、康王四位皇亲王爷。
冬至节三日假期方才结束,太原府八百里加急军报送抵抗前:太原府乱了。
严静思高挑眉,眼神的余光恰好扫过侍立在一侧的康保,刹时眉毛就塌了返来。
宁帝走后不久,福海去而复还,身后还跟着两排内侍监的小寺人们,或背或扛,手里都没闲着。
本年的胭脂稻颠末遴选后,绝大部分都用作了种稻,余下的不甚饱满的,已然尽数送进宫入库,专供皇上享用。至于各宫妃嫔,严静思则用等量的碧玉粳顶补了胭脂米的空缺。
都城,广坤宫。
呃,好吧,近朱者赤。她仿佛找到了某个泉源。
洁净利落地处理完一碗粥,严静思接过莺时递上来的湿布巾擦了擦嘴角和双手,看着先一步撂筷的宁帝,道:“左云他们此次做得的确不错,只是,臣妾担忧,如此一来,广顺钱庄被逼至窘境,恐怕要早肇事端......”
“反抢了广顺钱庄的银库?”严静思反几次复看动手里的纸条。
天下贡奉,尽聚皇宫,养刁了人的嘴,更养凉薄了人的心。
严静思唇边噙上笑意,开端筹措着冬至节的犒赏。
严静思轻咳了两声,将渗入上来的那么点心虚压了归去,笑道:“左千户行事,夙来长于随机应变,并且,据臣妾所知,皇上先行派去的一队龙鳞卫里,阿谁名叫梁铎的副百户,行事更是矫捷,有他从旁帮手,左千户想必是如虎添翼。”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体味到当家做主的感受,在她之上,再无婆母、长嫂的挟制与掣肘。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而帝王之家的实在糊口,老是离不开机谋、殛毙与予夺。
“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偏疼了!”严静思将谦逊的心机刹时丢弃到九霄云外,毫不客气地本身脱手,将暖煲里最后一晚鱼片粥刮进了本身碗里。
光荣的背后,才是实在的糊口。
宁帝将掠过手的湿布巾放到一旁,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唇齿间缭绕的是春茶平淡绵长的香气,熨帖着寒日里肃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