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刚问完你就叫我?”有为擦擦汗,“前些天给我的功课还没写完呢。”放下勺子回身要走。
“你叫他来见我。”
丘胤明起家在榻前跪下道:“教员既出此言,我,便不推让了。教员多年点化教诲之恩,门生长生难忘。”
从师父房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有为爬到山顶,向前山的寨子望去,一片火把把村庄照得莹莹橙红,一群人似在跳舞,阵阵歌声随风飘入耳内。晚风中夜莺的啼叫在淡淡的鼻箫声里给人几分难过。八年过得太快了。胤明初到时的景象尚历历在目。时过景未迁,人事已分歧。他这一去,不知何年可再相见。圆月如镜,持重地高挂天幕,一团清辉洒向海面。海那一边到底是甚么样有为不晓得,只在梦里设想过。他缓缓走回竹楼,在屋前垂手站立,直到米饭的味道缓缓飘出灶间,蒸龙虾的香气打断他的沉默。
“是。师父。”有为回身就跑,俄然又转过来,说道:“师父,我屋里的椰子都是明天摘的,你先尝一尝吧。”
放下有为的笔墨,衣袖触处将搁在中间的一张半数的纸带下地来。捡起一看,倒是丘胤明的笔迹,落笔草率,想必是随便而就。本来未欲作理睬,却见起笔题曰《出世论》。上官鸿心中一动,顺着念下,一时也不忙拜别,坐下来细细读之。
吾自知不比古之贤达。所及者,修身明志,怀才不伐已。吾欲以布衣之身游侠九州,急人之所难,惩奸邪腐恶。若侥有业成则广济贫弱。念师尊授业之恩,吾欲谓曰:贫贱勿能伤吾志,繁华勿能摇吾性也。斯或足以不负师尊之教焉。
丘胤明笑着把手中的小布袋递给有为道:“你再看看这是甚么?”有为解开袋子倒出来一看,本来是五颗珍珠,最大的一颗有拇指盖大小,模糊透着蓝幽幽的光彩。“我们此主要发财了!”有为欢畅道。又见他提了个网兜出来,里是三只巨大的龙虾,另有几个海胆。接过道:“看你忙了一天,带返来这么多东西,明天晚餐我来。”
“师父——”青年羽士已瞥见上官鸿,“师父,徒儿返来了。”
天涯无寒暑,工夫荏苒,现在已是景泰四年的春季。
两人一起抬杠,将近四更才回到竹楼,轻手重脚各自回屋里睡下。
丘胤明内心一动,莫非……?他瞥见道长成心偶然的笑容,心下明白三分,也未几言。上官鸿看着面前这个年青人,模糊还是当年阿谁倔强老成的少年,不过现在变得更加沉着内敛了。又道:“胤明,有句话我还是要说。”
有为站在水边,擦擦汗道:“别在那边乘凉了。师父要见你。”
“算你本领大。”有为俄然有些不怀美意地说道:“哎,你这一走,不知哪个女人又要悲伤好几天。嗯,不过,顶多也就几天罢了!”
藤床上一本《庄子》倒扣于枕边,床下堆着十几只大椰子,屋子中心的方桌上放着编了一半的竹篮。上官鸿会心一笑,徒儿的技术无师自通,越来越好。又见床上散落着一叠功课,便拿起翻阅,心中考虑,或许是该让他出世游历一番了。只是......一想到纯真天真的门徒,不免踌躇不决。
傍晚轻风习习,虎魄色的夕辉斜射入林间的竹楼。上官鸿收留丘胤明以后不久,本来两间寝室就改成读书讲课之用,在先前的小楼前面搭健了新楼。在竹楼背后又新开垦了数畦菜地,多添了些鸡鸭,仿佛一户活力盎然山里人家的模样。走廊上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