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胤明见老翁开店如此不幸,便不再多想,径直走向小店。老头儿见有客人,颤巍巍立起家道:“客长请进。要用点甚么?”丘胤明问:“你这里有些甚么?”老翁道:“小店有菜肉云吞面,也有煎云吞。客长要不要先喝点酒?”丘胤明在靠门的一张方桌前面朝大街坐了下来,道:“酒就不消了,来碗云吞面吧。”老头儿说了声:“好,好,一会儿就来。”拿了块抹布擦了擦桌面,取过一个陶盏,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他面前便走进了里间。
“过年?做到来岁也还不出五十两银子。你还是归去奉告他,有种的返来连本带利地赢了归去,不然,别怪我们店主不客气。”说罢,伸手从炭火上拿起一串烤鱼,自言自语道:“真香啊!好久没吃到如许的货啦。”转头对两名侍从说:“来,全拿了去。”两人一点头,上前将烤好的鱼串一下子全拿了,又搬起一边未上炉的生鱼。男孩恳求道:“王掌柜,这些生的就别拿了。我这买卖还没做呢。”
“去他妈的!沮丧!”
只见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从一间茶馆的大门里被人一推而出,抬头跌到地上,一时里爬不起来,扶着帽子嘟嘟囔囊不知说点甚么。两个短装打扮打手模样的走出来,此中一个走上去揣了墨客一脚,吼道:“下次看清了招牌,我们这里不赊账!这回饶了你,快滚!”墨客点头唱喏,连滚带爬地遛了去。打手啐了一口,招手和另一个一起出来了。路人看也不看,仿佛对此司空见惯。
丘胤明见这茶半黄半红,拿起喝了一口,淡而涩口,便放在一边,卸下包裹随便打量着这个约莫没甚么人帮衬的小店。石灰墙壁上斑班驳驳,墙灰掉下太多的处所就用草纸糊上了,墙角四周是烟熏火燎与漏水的陈迹。门边的一张小供桌上摆着一个擦得发亮的关公铜像。他感觉很希奇,闽南人不兴供奉关公,莫非老翁起初还是自远方而来?
这时忽听中间大桌上“哄”的一声,众赌徒拍桌子顿脚,有人大呼:“通吃!”接下来便是一阵唏哩哗啦的摸筹马声。又听人道:“诸位,胜负看运道。有宝的压宝,没宝的看热烈,下轮财气大好啊!来来来,再下注啦――”二三十个赌徒伸长脖子挤在桌子四周,有的卷起袖子裤腿,单脚踏在凳子上,泛红的灯光下有人额上油亮亮地冒着汗,挥拳瞪眼,粗话刺耳。丘胤明走到大桌边侧着身子挤了出来。一旁的人挥肘喊道:“挤甚么挤,**的……”却像捅在石头上普通,那人转脸一见丘胤明比他整整高出半个头,便默不出声了。本来这里是在玩骰宝,博得快输得也快,是街坊**的最爱。
老头皱了皱眉道:“先前还是块好处所,厥后府台大人调走了,而随后几任,地盘地痞肇事就向来不管。你可知这福州城里游手好闲的人多的是。十多年前,有个光棍叫郭六,在大聚财茶馆的赌场里做打手,混了几年竟成了赌场打手的头儿。大聚财老店主的女儿当时夫丧守寡,老店主意郭六会办事,便招了他做半子。现在大聚财的店主就是他了。这些年滚雪球似的发财,在福州但是出了名的。”
丘胤明拿起行李上了街。右行不远便是一条繁华大道,两边都是双层临街店铺,饭店酒楼的招牌灯笼黄橙橙连成一条长龙。恰是来宾合座的时候。人影攒动,杯盘壶盏间和着吹拉弹唱,不时有车马穿行于路中。远处青楼歌馆中翠袖舞动,狼籍喧闹。
“你哥呢?”两撇胡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