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中有个嗓门大的道:“知府大人都说过,一斤丝五十文,你凭甚么压价!”
这时顾老爷从滑杆高低来了,招手表示农夫们温馨,大声道:“丝行比来买卖不好,一时拿不出很多钱来收买那么多丝,只能先出每斤二十文钱,今后再补。”
公子见他如有所思地看本身,倒有些不安闲起来,道:“这位大哥,鄙人有甚么独特之处值得你这么看么?”丘胤明晓得失礼,赶快一笑,报歉说:“公子长得眼熟。我感觉在那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冲犯了。”公子道:“无妨。”转而又道:“我听大哥口音也不像本地人。”丘胤明道:“我来开封府看朋友的。明天到朱仙镇散散心。”这时,面条和肉上来了,丘胤明把盘子朝公子推了推道:“随便用。”公子推让了一下。丘胤明也不对峙,想必这公子是嫌肉烧得不敷好,便不客气,自顾吃了起来。二人也没甚么话可说,公子倒了杯茶,独自朝门外堆积着的农夫们看去。不一会儿,公子的菜和包子也上来了。二人各自用饭不提。
提及那奉新郡王,和丘胤明倒另有些友情。这郡王是周王府最受宠的世子,排行最末,年纪不大。当初刚来的时候,就听人说,他好风雅,好热烈,常常在府里大开宴会,把开封府有头脸的官员都请去喝酒赋诗。府中养了一多量门客,多数是些宦途不顺却有些才调的文人骚人。别的,府中另有开封府极具盛名的歌舞姬班和厨子,凡是到奉新王府赴过宴的人返来都赞不断口。记得前年第一次被聘请去赴宴的时候,是腊月里,王府中腊梅花盛开,新雪里暗香芬芳,堂上摆了五色平淡滋补的冬令好菜,玉壶暖酒,二三乐人在隔水的亭廊中吹笛清唱,别具高雅。可当时,丘胤明刚处理完冲沙治河的事,还在为河工的夏季补助烦恼。而这些天孙们养尊处优,繁衍无度,每年耗损朝廷不成计数的财产,却向来不问老百姓的死活。在这个时候去赴这豪华的宴会,令贰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却也明白,纵有再多不满,这台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足的,不然连为老百姓做事的机遇也不会有,因而只得和开封府的其他官员一样,冒充阿谀着。那天王府的一个门客逢迎郡王的爱好,建议众官员赋梅花词,让歌姬演唱。公然这个发起正中郡王下怀,因而命世人各拟一首。丘胤明当时的表情并不好,没有赋诗的雅兴,但记得上官鸿道长曾经赋过一首梅花词,本身偶尔看过,甚为赞叹,至今不忘,因而便把那首词抄了奉上。其别人作的词他现在已经都记不得了,只记当时,合着笛声,歌姬将那支《木兰花慢》缓缓唱出时,四座皆鸦雀无声,阿谁自恃才高的门客面露愧色。自那次宴会以后,奉新郡王对他另眼相看,偶然伶仃请他到府上谈文论诗。丘胤明垂垂感觉,这个年青的郡王固然不懂世情,只晓得清福雅趣,但是和蔼仁慈,谦逊有礼,便不拒美意,常常同他畅怀而论。
丘胤明道:“听我朋友说,这个知府是可贵的好官。”
一点茶水和卤菜下肚,丘胤明肚中更加饿了,目睹时侯不早,门外丝行门口又堆积了刚来的农夫,看这局势,恐怕当家的不来处理不了,干脆在这里等着看。因而又叫小二来,点了碗面条和一份烧肉。刚叮咛完,只见门口出去一人。那人环顾四周,刚巧和他四目相对。
“空口无凭。我们要告到知府那边去。”
顾老爷撇撇胡子道:“知府那边我已经去叨教过了,大人也谅解我们贩子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