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向没说话的丘胤明道:“有一人或许能替我们来聘请。紫霞居士陆长卿。”
再说当下,世人聚在兰庭居的后院里各自陈述了迩来所为。听罢,祁慕田道:“万羽士捉得恰是时候。”恒靖昭点头:“我也是想着,活捉了他,就是抓住春霖山庄一个把柄。现在还得想个别例把这件事鼓吹出去,既要传得响,又要让人佩服。”
不出所料,得知二人来意,陆长卿一口承诺。听闻丘胤明在荆门县所为以后,更是感激不尽,当即出发往荆州联盟主会晤。另一头,恒靖昭帅众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清流会的总舵,斥逐了一干乌合之众。想着孙元为人诚恳,他那拜把子兄弟刘立豪也算无能,便临时将此二人留了下来,尚未作安排。丘胤明返来时,恒靖昭将藏在密室里的一堆文卷交给了他。
伸入湖中的回廊里没点灯,夜风吹动湖水,带来砭骨的寒气,离岸最远的北面水阁中亮着簇簇火把,十来个五花大绑的人坐在花厅当中,固然中间点着个火盆,可那里挡得住这深冬夜里的湿冷,数人已缩着脖子瑟瑟颤栗。乔三将刘寺人按上板凳,拍鼓掌道:“都齐了!老迈,开审吧。”刘寺人这才看清,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竟是前次在荆州犯下颤动大案的前巡抚大人,惶恐不已间,转头四顾,冷不防和劈面的姜御史看了个对眼。那姜御史也被塞上了嘴,眼里既是气愤又是惊骇,脸冻得发青,看上去极是奇特。
孙元又道:“大哥,别的我也说不清,只是感觉,这丘老迈比张当家光亮正大多了。就说这回,对于这些赃官的体例,我看挺好。”刘立豪虽有些踌躇不决,但也觉他说得有事理,便道:“眼下大抵也只要这前程最好了。老弟,可我不得不说,要在他部下混饭吃,恐怕也不轻易。”
陈百生笑道:“三弟,你急甚么,还早呢。再睡个午觉走也来得及。”
恒靖昭一笑,“丘贤侄,你算计得倒好。我晓得你对清流会的一些东西很感兴趣,现在由我代庖,省了你的事了。好,归正也是举手之劳,就依你。”丘胤明起家拱手道:“多谢盟主。”
祁慕田道:“依我看,要让和春霖山庄干系好的大门大户都晓得,不如聘请他们来聚聚,到时让万羽士亲口说,这些光阴他都在那里,干了些甚么。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看春霖山庄另有甚么话说。即便他们想方设法地推委,想必也是洗不洁净的。”世人听言,都觉有理,史头领道:“这个好办,前次开山大会,来了谁我都记得,我们马上给这些人写信,聘请他们前来相聚,如何?”祁慕田略思,却道:“这些人多数视我们为仇敌,就怕请不来。”
待他渐缓过来,陈百生上来替他将手指包扎了一下,随后将他揪起来按坐到桌前,笔墨纸砚早就备好了。丘胤明道:“如许吧,先写你本身的事情。太细末的就免了,就从两年前你收了清流会五百两银子,诬告江陵县令秉公枉法,乃至胡家庄命案吵嘴倒置这事开端写。”姜御史听言,笔尖一抖。丘胤明看在眼里,对世人道:“诸位趁这时候好好地回想回想,待会儿顺次来讲,尽量说得有层次些,免得我不耐烦。”
夜色渐浓,眼看客人到得差未几了,刘立豪提起袖子掖了掖脑门,寒冬腊月的,当然没汗,可他还是感觉口干舌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册,对孙元道:“都出来了,还差一个刘公公。”孙元转头朝门里瞄了一眼,只见门厅里灯火光辉,两个乐班仍旧轮番上场,奏得热火朝天,对刘立豪道:“大哥啊,这回我们就跟着丘老迈算了。你看,前次他一句话,西海盟的盟主就帮他把这里摆平了,阿谁大头头祁先生又对他那么好。再说,人家畴前当过大官,跟他说不定将来还能有些前程。”刘立豪道:“你说的有理。可我就怕,我们跟过张当家,和西海盟结了这么大的梁子,将来低头不见昂首见的,如何做人?”孙元叹道:“大哥,你情愿再归去做那贩盐的活动吗?看我这回,没人罩着,一不谨慎就沟里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