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辉呵呵一笑,说道:“师妹,别那么冲动。我想说的是,先师故去多年,现在玄都一门都没有一小我来掌管,长此以往,对本门,对西海盟都倒霉。是时候谈谈你我七人的志向了。从小一起长大,都算是亲人了。有甚么不能摊开来讲的。”
杜羽同先前很有分歧。恒雨还打眼望去,他正和霍仲辉相互施礼酬酢,听不见二人说甚么,只见杜羽神态萧洒,浑无昔日阴沉之色。高夜轻声道:“哼,这叛徒,看模样在春霖山庄倒是出头了。本日我不认他这个师兄!”恒雨还微微点头道:“算了,人各有志。父亲也并没究查他。我看还是和蔼一些好。”高夜冷脸,不觉得然。
午后风和日丽,六人由灵峰下来,霍仲辉和次仁东珠走在前头,谈笑自如,杨铮和石磊一前一后,相互间不如何说话,恒雨还和高夜则慢吞吞落在两丈开外,不时低声扳谈。步行往苏堤岸边的一处船埠,远远瞥见一支绿幔雕窗画舫静泊水边,一人负手而立,恰是老三杜羽。自从先师离世后,这七人就再也未曾共聚一堂,现在俄然聚会在万里以外的江南,各自倒都有几分不安闲了。
杨铮道:“三师兄,你这话真是过分了。盟主对我们都是至心实意的,你甩手不干,他也没说甚么。你忘恩负义在先,另有脸说这话。”
恒雨还眼角瞥见杜羽脸上一丝嘲笑,心中暗怒,忽而又想到那夜霍仲辉和石磊去找杜羽,不知杜羽同他说了些甚么。看他们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让人莫名地不安。她下认识地定了定神,道:“谢师兄关照。我自有分寸。”
杜羽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有甚么恩德?我们活到现在都是本身的造化。既然他把我们当作东西牛马,我又何必替他卖力?”转头对坐在中间,一向喝闷酒的石磊道:“走就走得痛快些,五弟,你留在他身边能有甚么前程?他甚么时候会想起你来?又不像某些人,早早地就找了背景。”
恒雨还恍忽间并未推让,及接过杯来方才认识到是酒。可不知如何,竟心中一动,送至唇边。那酒稠密醇香,入口滋味固然有几分不风俗,可却也不那么令人讨厌,因而默不出声地渐渐将一杯酒饮尽,胸中几分炽热。俄然,天涯传来一阵模糊雷声,朔风拂面,激起周身凉意。
词里所言乃是南人在北地思乡,现在,看这江南要地梅花盛开,岸边山头点点春信,不由得让人也思念起远方故地。
正兀坐随思间,忽听身后有脚步声来,转头一看,倒是四名歌妓中的一人,手执酒盅款款上前道:“外头风寒露重,女人谨慎,别冻坏了身子。”伸手将酒杯递上,和顺一笑:“喝杯暖酒驱驱寒吧。”
霍仲辉道:“此事不急,容后再商讨吧。面前我们还是好好地把这西海盟撑住。至于,师妹想何时同我一论掌门之位,就由师妹决定好了。”其实在席之人皆知,玄都掌门人非此二人之一莫属。以往只道恒雨还温厚,或许并不想争这个位置,哪知明天她却果断争锋,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她脸上。恒雨还点头道:“好。”并不想多言。霍仲辉谛视了她半晌,忽又道:“传闻你前些时候中了致命剧毒,想必还未病愈吧。我不会乘人之危的,你渐渐地考虑,不消勉强本身。”
七人朝画舫走去,恒雨还早就瞥见,那画坊上撤除三名船工,两名船娘,另有四个云鬓鸦青,红妆素裹的女子坐在船里,隔窗看不清描述。一船娘殷勤上前将世人迎至舱中,方落座,便见船已点离岸边,向湖中无声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