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胤明握紧的拳头松了一下。龙绍看在眼里,“嗤嗤”一笑,说道:“现在都是本身人,坦白了吧。我就不信,你真的是个君子君子。忠孝仁义,你是做到了几条?”
这句公然刺到了龙绍的把柄,令他神采徒然阴霾,目光也显得凶暴起来。丘胤明却微微一笑,道:“急甚么,依我看,家父信你可要比信我结壮很多。别的,我实言相告,西海盟也并非一团和蔼,真正费事的敌手一定就是盟主。莫说我和西海盟有干系,家父和祁先生的渊源想必你也已经晓得了,岂不是比我更厚一层。至于这个卖药的张先生到底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你倒是该多多留意。我的人说,他明天凌晨偷偷溜出去,不知见了个甚么奥秘人物。”
此时,二人临窗对坐在假山顶上的小轩中,一妓执笛慢悠悠地吹着一曲雅调,另一个侍立斟酒。龙绍侧眼望着园中,细品杯中佳酿,看似闲适。丘胤明放在桌子上的手捏成了拳头,振目问道:“你到底为甚么对她动手?她是那里获咎你们了?”
“混账。”丘胤明咬牙道,“不过你倒是奉告我,当初这主张是谁出的?”
丘胤明不恼,回道:“我虽不敢自称君子,可对亲生父亲莫非有甚么图谋不成?你也晓得,家父自恃不凡,朱庄主虽故意却一定有力,你我若再针锋相对,到时候争不过西海盟,也是道理当中。”龙绍道:“你这是打的甚么算盘?西海盟主迟早是你岳父,你若肯站在我们这边和他为敌,可真能算得上两面三刀了。”说罢对劲地看着他笑了笑,又道:“恒大蜜斯的目光,真是不敢恭维。”
丘胤明道:“陆兄的情意和苦处我能体味。不瞒你说,我骑虎难下,步步如履刀尖。家父的大志大业,作为儿子不得不支撑,可于春霖山庄旧部来讲,我毕竟还是个外人,更何况之前各种芥蒂,令我在此四周皆敌。西海盟于我亦有割舍不开的干系,但他们那边民气分歧,暗潮澎湃,将来是如何的局面,谁也说不准。依我看,这两边皆不成靠,当今我只能留在这里见机行事,不过倒另有两个兄弟在武昌为我招揽人手,并办理一处后备的财产,就怕这些人也免不了卷出去。”说罢点头,“也不知那边现在如何了。”
施施而行,龙绍向张天仪问起这药材买卖的来龙去脉,听张天仪说,自从清流会散了以后,一向在为将来的生存做筹算,想先前发卖私盐,放高利贷这些不法谋生毕竟不是悠长之计,独一算得上合法的矿山现在也到了丘胤明手上,不过皇天不负故意人,旧路虽没,新路又开。说到丘胤明夺他旧部一事,面无怨色,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龙绍不免猎奇地从中教唆了一句,谁知二人皆不在乎,顿显得他自讨败兴。因而一起都没如何再开口,听张天仪细说。本来,他畴前偶然中获得一些延年益寿的灵丹灵药,在荆州的文武官员,富商大贾无不爱好,可数量有限。比来却在九华山枯云禅师的帮忙下破解了配方,因而展转南下寻觅药材卖家。身分知江浙一带贸易鼎盛,常有贩子从外洋贩运珍稀药材,便从南京一起南下,终究在杭州府物色到了合适的卖家。
丘胤明沉气敛容,不痛不痒道:“我问心无愧,不消别人评说。”
“二庄主,你对家父的孝心,对朱庄主的兄弟交谊,我都很明白。”丘胤明低而缓的声音把龙绍从深思中拉了返来,“家父威名盖世,前来效力的人虽多,可有几个能同你这般。我看多是借着高枝以望今后分一杯羹,这倒还好,费事的是,如有口蜜腹剑之徒冬眠此中,将来逮着机遇,便来个偷天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