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让人堵塞的时候,湖岸那边有了动静。两边的侍从们此时已停止了互斗,眼睁睁地瞥见,那快如疾风普通从尚未泊岸的船头飞身跃上船埠,向内里纵身飞奔的人就是恒雨还,随后而来的是祁慕田,还带着满满一船的西海盟部下。
恒靖昭此时得空顾及周遭战局,杜羽的剑尖如影似幻,不留涓滴情面。杜羽的一手剑法在玄京都生中当得一绝,其人身材肥胖,步法轻灵,使一把瘦长窄剑,挥刺挑弹之间不见多少凶神恶煞,可一旦发力却如寸芒闪电,杀招出于无形,让人防不堪防。这剑法同恒靖昭那手刚毅浑圆的杖法好似阴阳两端,此消彼长,相生相克,一时里竟分不得伯仲。
落在地上团团燃起的灯笼如地涌火莲,几阵异化着雨丝的冷风蓦地刮过,人影交叉,刀锋碰撞,煞气满盈。就在恒靖昭话音尚未落下时,霍仲辉已飞身扑向丘允,挺戟当头点刺而下,势如鹰隼扑食,力如雷霆轰隆。丘允似也早推测了如此阵仗,面不改色,沉着应对,但见他开合间行云流水,浑然无隙,几番致命守势皆被他安闲化去。
送走陆长卿,丘胤明在徐行回客店的当头细细地思考了一番。待进门后,向店家索要了笔墨,上楼进屋写动手札两封,随即招来刘立豪,对他道,现在状况有变,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甚么忙,不如回武昌去摒挡事件,之前还一桩事派他去做。因而先将一封写给柴班的信交与他,叮嘱他明日一早即上京去,如果柴班情愿,就护送他百口去武昌府陈百生那边,请他总管财物开支,田产明细等事件。另一封信是写给东方炎的,迩来野生作迁,好久不得联络,不免思念,恰好让刘立豪顺道捎去。
恒靖昭面色凝重。玄都这些弟子们的真本领,他以往从未亲身领教过,只是从恒雨还口入耳来,大家有何绝招和软肋,可何曾推测,本日竟然同杜羽动上了真格。杜羽比他设想中仿佛还要刁悍很多,如此久战,他身法未滞,步法稳定,出剑不钝,神情亦不激,固然未曾伤着本身,可这份耐力实在骇人。不知现已几时,霍仲辉那边竟然还未分出胜负,恒靖昭不由自主地有些焦心起来,一个分神,被杜羽一剑挑破了衣衫,赶紧收转意神。
目睹局势顿逆,世人那烧得炽热,难以节制的斗志仿佛被一抔冷水激了激,瞬息间凉了下来,纷繁缓了守势,很快便从激斗中各自分开。
丘胤明展开眼的时候,船正缓缓驶离湖岸。不知何时已变了天,起初昏黄的月色失了踪迹,四周乌黑,风势跟着湖水拍打船体的声响垂垂清楚。他起家打帘而出,只见船头的灯下立着丘允和龙绍。丘允转头浅笑招他上前。劈面吹来的风中微微夹着几丝细雨,一点点零散的冰萧瑟在眼睑上,催人警省。三人仿佛情意相通普通,都不说话,各自凝睇面前的无边暗中。丘胤明回想,乔三从祁慕田那边带回话来讲,盟主尚未调集世人,可那是只是午后,现在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这二人抢先斗在一处,余众紧随。丘胤明冲到阵前的一刻,劈面撞上的恰是恒靖昭,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刹足,游移一瞬,恒靖昭错身让过,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丘胤明来不及答复,面前已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阻住了来路。
丘胤明接到他那半信半疑,既扣问又威胁的眼神,心中又是一紧。方才早已看清楚了西海盟一众,恒雨还和祁慕田都不在,而玄都其他五人,外加史进忠,则全部武装地立在恒靖昭身后,霍仲辉的青龙戟闪着冷月般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