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楼殿堆叠，甬道交叉，曲里拐弯。
汪溥明白，郑艾这时不肯被打搅。自从德后归天，每年本日，郑艾都会让她的宿主在这好好演出一番。几年下来，终算博得了一个用情埋头的好名，也让人对她的宿主作为曾有好色之名的一个君王，为甚么很少涉足后宫终算有了抱负的解释。
关头还为宿主的形象加分，天然也能把他现在的不近道理之处奇妙地粉饰起来。
“你莫非没听人抱怨过让一个死人挡了很多人的繁华繁华……”
“……”
“主子遵旨！”不知为甚么，汪溥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哽噎。
所谓翻牌子，即让天子亲点当晚侍寝的后妃，以便寺人们能在临幸之前预作安排。要说后妃们也都是人而不是机器，抱恙抱病，月信怀胎，诸般不宜，如果没有敬事房寺人预作照顾，任由皇上冒然乱召，岂不是大大的难堪了？
“陛下胸中早有晷仪漏刻，主子怎敢多嘴。倒是敬事房……”
“……”
过了正殿，在通往端门的廊道上，两盏灯笼前行，是两个小寺人提灯开道。
“主子该死，不该惊扰陛下！”汪溥紧走几步，躬身停在萧炎几步开外的侧后。
只要汪溥内心最清楚，萧炎年复一年，年年如此，只在演戏。萧炎的本尊没被郑艾侵入之前，确切与德配两情相笃，以是郑艾进驻后，也得给天下耳目一个公道的交代。每年只须抽出一个早晨造作一番，几近算不上费事。
“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是在吟哦，低调浑厚，悲怆委宛，仿佛城门洞里收回的声音，连背后的紫金山仿佛也在照应。
“又是敬事房？！”萧炎一展眼，看到远处宫灯旁站着两个手托银盘正在候命的寺人，一对浓眉不由抬了抬，声音也略微进步了点。“朕不是早就说过？”
所谓不近道理，也是一个实际题目，本来郑艾是个标准的同性恋，没有一点同性取向，现在变成了萧炎，纵是男人身，倒是女子心，有些恶感几近就是一种没法按捺的本能。但是一个年富力强的皇上，哪能一向不近嫔妃？以是也需求一种解释，沉迷旧情而不能自拔，绝对是一个两面都奉迎的情由。
却说那边公主府屋顶上两路三人正等着看好戏，不远处的皇宫里也正有戏上演。
“主子只可惜无缘拜见德后天颜……”
“恰是，陛下！”汪溥起家，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
汪溥一听口谕两字，风俗要跪，再一听旨意如此，又从速起家，煞是风趣，惹得萧炎嘿嘿一笑，汪溥也不由得跟着苦笑两下，身子总算略微放松一点。
“嘿嘿，就你会说话。”萧炎笑了一下，随即又说：“别说你了，她分开朕也有好几个寒暑了，若非经常梦里相见，只怕朕也会想不起她的音容笑容……”
“依你看呢？”萧炎俄然回身盯住汪溥。
“只可惜张僧繇也未能尽如人愿……”这个张僧繇乃是当朝第一写真妙手，每当萧炎思念不在身边的亲人，特别后代时总令其前去画像，然后带返来聊寄思念。张僧繇也算画过很多次的郗徽画像，却没有一张令萧炎对劲。
只现在倒是汪溥的用心安排，僭居天子萧炎体内的郑艾本是一个女性，且无性向偏转，如何有能够对嫔妃感兴趣？只是为了遮人耳目，演戏罢了。
“陛下，敬事房只是循例……”大凡暮春夏初，诸事旺发，后宫也不例外，盼临幸直如旱田望甘霖，以是汪溥也就不敢偷懒，再不受欢迎的戏也要唱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