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我们走西面,绕行通菜街。”
不过半日,七哥便将旺角几十条街庇护费收齐备,交与他大哥瞿坤。和嘉会话事权在蔡叔手中,大哥瞿坤坐堂口,他不过是老红棍。
“七哥,我讲你排行七,是将你母亲腹中未产胎儿一并算作。”
“七哥,阿妈在家煮凉茶,有事与我讲。”
堂堂正阳派开山祖师,未曾想到有天被人手指戳门面,道贺一时哭笑不得。
梁美凤驴性子,蹬三轮走西很多行半时候,外头酷热,梁美凤愈发不耐,“再讲,扔你下三轮。”
......
整条街混乱不堪,菜洒一地,惨叫连连,最后从唐楼跃下的青年男人,手染鲜血,拖人肠子一米远,梁美凤头次见人肠,惊叫一声,若非道贺扶着,差点再倒地上。
其他倒是对,只他现在也算半号人物,稍作刺探,三五动静也能从旁人丁中得知。
本埠人喜好喝凉茶,梁美凤每日夙起在家煮好,端去店铺五毛一碗卖,不到傍晚就能卖光,每年暑假都会多挣些许,道贺因帮手看铺,开学前也能获得嘉奖。
1975年,廉政公署建立周年,警署大家自危,消息台女主播道,“据悉,原九龙总探长韩雄已与昨日惧罪叛逃,由红磡船埠偷渡菲律宾...”
梁美凤十五年前由本地逃港,道贺生父逃港途中归天,彼时梁美凤已身怀六甲,幸得道贺契爷照拂,收留她母女二人,才有本日金鱼街卖鱼为生。
道贺给她一块币,甜甜道,“云姑,要两个,红豆味。”
梁美凤跌倒在地,嘴里哎哎哟哟。道贺安设好锦鲤,忙去扶她。
“风水轮番转,韩雄跑路,和嘉会来收地盘,我们米饭班首要换人!”见惯血拼场面的菜贩毫无惧意,津津乐道。
明叔老母顶着满头泡沫从浴室出来,就瞧见明叔摔坐在地上,湿了半条裤腿。
擦擦嘴,道贺从高凳上跳下,堪堪及他胸口高。
端着小钵去店里开门,道贺先燃香烛供奉财神爷,而后趴在柜台上慢吞吞吃着钵仔糕,时不时逗逗玻璃缸里的锦鲤,五毛一条的土炮,百块的舶来货,分养在分歧缸里,游得自在安闲。
回屋后,道贺诵了一段道家经文才歇下。
归去日头渐黑,梁美凤按原路走,刚行至通菜街段,霹雷一声,冷不丁从街旁唐楼跃下一个青年男人,好巧不巧,踩中梁美凤正在蹬的三轮,差点将三轮踩翻。道贺心疼数尾锦鲤,抱塑胶口袋跳下三轮,堪堪避开水洒鱼散。
明叔脑中蓦地冒出这句话,心机百转,掉头绕行一圈进家,刚松口气,就听老母喊他,“明仔,烧壶热水送浴室,快点啊。”
年过半百的抓药伴计直点头,“但愿此次的米饭班主能做得久,不然日日腥风血雨,谁受得了。”
明叔把药递给道贺,打量她,小小一个,才足他胸口高,德贞女中念中二,学她契爷贺天罡为人批命?
转天,梁美凤气色如常,只是不敢等闲再出门,给道贺一张青蟹,嘱她去前街中药铺抓甘草杏仁。
面上复挂嬉笑容,不觉得意,“废话少讲,这月庇护费交与我。”
梁美凤气到颤抖,一声“叼你老母”刚出口,又是一批衰仔从唐楼跃下,完整将三轮掀翻。
“阿喜,钵仔糕,刚出锅的钵仔糕,要不要?”云姑号召她,筹措买卖。
整条金鱼街十家有九家卖鱼,合作力大,梁美凤为了多红利,在铺子门口摆瓦缸,兼卖凉茶。
七哥伸手,狠捏一把道贺未退婴儿肥的肉脸,“乱讲,我乳名是叫阿七,却不是排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