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水袖话未说完，齐眉蓦地大吼：“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齐眉认识到了方才的暴躁，现在语气放缓，一声比一声降落，可见心中亦是非常痛苦，“天下大乱，枭雄逐鹿，江山如画，将来可期。水袖，这里才是我想要的江湖，你应当早就了然我的心。这么多年了，我苦心孤诣地高低运营，为的是甚么？只为一个‘省会第一门客’的浮名吗？若只如此，天下豪杰也真是藐视我齐或人了。水袖，‘杀楚’必将准期停止，我不管你如何响，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今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不然的话，我活都活不下去，还拿甚么陪你天涯天涯共度余生？”
方才我看她两次落泪，每一次都只要一滴眼泪，并且每一次都悲伤到极致。由此可见，她为了汇集数百滴眼泪，必然是已经悲伤了数百次。
这两人的对话里透着古怪，我听起来倍感别扭，仿佛他们现在针对一个大题目产生了不成调和的冲突观点，做法、设法完整相反，谁也没法压服谁。
“是吗？”我向后退步，做出“置身事外”的模样，“但我现在更体贴‘鬼哭龙笑’的事。以是，前辈，请先答复我的题目，如何才气听到那两种声音？”
果不其然，她从怀中取出水晶瓶，缓缓地拔去塞子，放在左边腮边，承接了那滴晶莹的眼泪。
不知不觉中，我耳朵里的声音全都飘远了，只剩下一声又一声的“玉碎声”，脑海中呈现了一幅瑰丽壮烈的丹青――一个高举千斤重锤的黄巾力士正大踏步前来，重锤落处，一座座玉山回声而碎，各种形状的玉块飞溅落下，相互碰撞发声，构成了天下上独一无二的最美声音。那黄巾力士高有千丈，头可摩天，统统玉山在他脚下变成了微不敷道的小丘，而他的砸山之举是永不断歇的，一步步行来，一座座山毁。能够想见，全天下的玉山都将在重锤下碎为齑粉。那么，我听到的将是天下上最后的、最美的声音。自此以后，再也听不到这玉碎之音了……
“想见他的是你，不是我。你和他是哥舒一族的人，我不是。”齐眉答复。
“你还是初志不改？想要窜改我？”齐眉反问。
“我们的事比任何事都首要，不先处理，就算处理了‘杀楚’又有何用？”哥舒水袖辩驳。
“我没忘――”说完这三个字，齐眉就沉默了下去。
我垂首聆听那鸟鸣声，一半是我熟知的黄鹂鸟、莺歌、灰喜鹊、大雁等常见鸟类的声音，另一半则底子未曾听过。在统统声音中，特别令我惊奇的是一种如玉碎声的鸟鸣，每次响起，都像是重锤敲碎了一方庞大的古玉，收回连续串既震耳欲聋又婉转动听的动听声音。
“嗒”的一声，泪珠落入哥舒水袖手执的水晶瓶中，虽独一一滴，却在那瓶中激起了“叮咚”一声覆信。
哥舒水袖沉吟了一下，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昂开端，一字一句地问：“你听到了吗？他要听那两种声音。你请他来，是否恰是为体味决这件事？”
现在我和哥舒水袖所处的明显是杨树林中的小屋，树林的隔音结果应当是很弱的，究竟是甚么启事让齐眉的声音产生了这么大的窜改。很较着的，他的声音在小屋里激起了一层层的反响，就像一颗小石子在安静的湖面上持续打出十几个水漂时的“啵啵啵”的动静。
“那是甚么声音？”我问。
我听不到鬼哭声，但狼嚎声一向此起彼伏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