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上前打了一个揖:“小人贾苏,拜见少詹事大人。”
苏晋将密帖取出:“请小侯爷过目。”
任暄道:“阿礼病了,就随便带了另一个,也巧,昨日就是差他去贡士所上探听的。”
任暄称是, 苏晋续道:“晁清与下官乃故旧。我去贡士所问过, 他失落当日, 太傅府晏三公子曾来找过他,有一枚晏家玉印为证,且二人有过争论。何如少詹事大人走的时候,晁清人还在,也查不到少詹事头上。我官微言轻,自知闯不了太傅府,只请小侯爷能让我与晏三公子见上一面,也好劈面讨个究竟。”
他咧嘴笑道:“你文章太好,就这么交给殿下, 他也不能用的。我稍后会于取辞措字上做些窜改, 你放心,毫不让翰林那老几个瞧出端倪。”
苏晋愣了一愣,眼看皇城已近在跟前,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态势:“哦,倒未曾传闻过此人。”
晏子言没有接话,高低打量着她,一时没移开眼去,苏晋又道:“少詹事大人恐怕是朱紫多忘事,但贡士所的武卫并非空口无凭,他们说少詹事去过,是有一枚晏家玉印为证的。”
昔日与晏子言不过在琼林宴上有过一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实没成想他竟记得本身。
任暄没想到这一茬儿瞒天过海落到柳朝明眼皮子底下竟被一笔带过,大喜之余又有点劫后余生的幸运,忙拉着晏子言拜别了御史大人的官轿。
任暄笑道:“如果思疑你,我还来问你做甚么?通风报信么?”
任暄扭头盯着他的背影,等人走远了才对苏晋道:“晏子言这小我,脾气虽坏点,但为人还算敢作敢当,我看他方才的反应,委实不像去过贡士所,可你手里这枚玉印清楚又是真的。”
苏晋道:“全凭小侯爷做主。”
苏晋听声音耳熟,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恰是那日在大理寺给她送伞的阿谁。不消猜,另一名一露面就叫天下寂静的便是左都御史柳朝明柳大人了。
金水桥另一头照来一星亮光,众朝臣本来凑在一处瞧热烈,被这亮光晃了眼,俱作鸟兽散。
春雨初歇, 灼灼霞色覆盖六合, 他老远辩白出府外站着的人是苏晋, 内心猜到她的来意, 一时喜出望外,遂命下人请到厅堂, 以好茶奉上。
任暄思及此,心中生出些恭敬之意,言语上也亲厚几分:“不瞒苏贤弟,为兄因一桩私事,实在不便领贤弟去太傅府拜访。不如如许,明日一早,你扮作陪侍与为兄一同进宫。晏子言每日五更必从金水桥畔过,为兄帮你拦下他,你也好问个明白。”
正巧引群臣入宫的掌灯内侍来了,晏子言再看苏晋一眼,“哼”了一声,甩袖往宫里而去。
她一整夜没睡结壮。
任暄五年前就读过苏晋的文章, 彼时她方入翰林,一手策论清放洁净, 颇具名气。
苏晋记得,四年多前,本身被吏部那群杀才乱棍杖打,晕死在街边,也是这么存亡一线地挺过来的。所谓以下犯上,杖责八十,那只是吏部对外的说辞。究竟上他们动的是私刑,觉得已将她打死了,顺手扔到了死人堆里,是她凭着一口气爬了出来。
半晌,他淡淡道:“是么?”顺手拿过提灯,举在苏晋近前照着看了一会儿。巧舌令色,冥顽不灵,跟那日在大理寺风雨里见着的模样普通无二。
幸而那药草总算在四肢百骸弥散开来,逐步将一身沸腾的血安抚温凉,像只要力的手,把她的灵魂从阴曹地府拽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