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主事四下望了望,问:“那他现在人呢?”
面前人穿一身牙白衫子,听到这一问,目色中一丝惶恐一闪而过,咬牙道:“给我宰了他!”
苏晋只觉手骨都将近折了,可在这剧痛之下,脑筋却非常腐败起来。
长刀出鞘,刀光如水。
火线的人背着他们围成一个半圆,隔着人隙,模糊能见靠墙半卧不知存亡的许元喆。
朱悯达满心盼着两个胞弟能成为本身的左膀右臂。
校尉摔了个狗啃泥, 爬起来顺了两口气道:“大人,要不抽刀子杀吧?”
许元喆竟还留有一丝认识,迷迷蒙蒙展开眼,看到苏晋,眼眶里顷刻蓄满了泪,沙哑着道:“先生,我……疼……”
苏晋稳了稳身形,心想道,这些肇事的既然是冲着落第的仕子来的,那么身为探花的许元喆必然被堵在人潮最里端。
覃照林道:“江主事客气了,这恰是鄙人职责地点。”
南城兵马批示使怒喝道:“封路!给老子封路!”
“百来号吧!”覃照林边说边转头扫她一眼, 一看竟只是应天府一戋戋知事,顿时头疼地“啧”了一声, 嘀咕了一句:“如何来了个不要命的?”才指了指背面的茶坊, 不耐烦道:“搁内里儿带着去, 别跟这碍眼!”
苏晋悄悄吸了口气。
“你的人手已然不敷,还妄图着能以一治百,化腐朽为奇异么?”苏晋负手而立,看人覃照林的眼,斥道:“倘若没法弃取,只会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覃照林身后的茶坊回声而开,礼部的江主事上前来跟覃照林行了个大礼,道:“本日多亏覃批示使庇护,大恩大德,深铭不忘。”
朱南羡一呆,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心说,皇弟你想多了,本皇兄这么做,还真不是为了你。
“返来!”苏晋当即喝道,回身走到校尉跟前,道:“把刀给我。”
话音一落,朱十七双腿一颤抖也跪倒在地,攀着朱悯达的手哭喊道:“皇兄,要罚就罚我吧,十三皇兄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庄严的金吾卫方阵蓦地摆列两侧,长街绝顶再次传来马蹄声。
覃照林看他这副模样,的确匪夷所思:“如何,莫非这苏知事另有甚么来头不成?”
苏晋略一思考,又问:“你手头上使唤得动的另有多少人?”
面前闪现一双黑头皂靴,头顶一声音嗤笑道:“我道是谁,原不过一从八品小吏。天皇老子都不管的闲事你要来管,也不怕将小命交代了?”
至申不时分,东西二城的兵马司终究在朱雀巷堆积。
正当时,长街绝顶忽闻金角齐鸣,马蹄震天,一众将士官员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数千兵卫,皆是头戴凤翅盔,身穿锁子甲。
平常百姓看到肇事了都会避之不及,只要逆着人群,必定能找到许元喆。
覃照林怔怔地看着苏晋的背影,从牙缝里崩出句话来:“大爷的,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能找死的!”转头叮咛校尉:“还不找两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