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悯达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沈青樾！”却不知当说他甚么才好。
朱悯达与太子妃豪情甚笃，对这名常来常往的小舅子也多三分宽宥，并不计算他没分没寸，而是道：“你先带十七回东宫，等本宫摒挡完此办事件，归去一起用膳。”
沈奚道：“即使你救了他，但也是你让他置于险境。你贵为殿下，却没有无上的权力，你乃至生于善于这无上权力的隐蔽之下，你的身后必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有人将遮住你既定线路的树桠连根拔去，你的庇护，对微不敷道的人而言，反而是一把双刃剑。以是你若真想庇护谁，不然你充足强，不然他充足强，不然在此之前，爱而远之，一定不是一种保全。”
“厥后有一日，那白猫病了，七殿下为此焦急了一日，没有去翰林进学，当日夜里，他母妃就命人当着他的面，把那只猫活生生地剥皮杀了。”
是他打动了，几乎顾失大局。
沈奚顺杆子往上爬，当即做了一个领命的手势，看了一眼被捆在刑凳上正盯着本身的苏晋，指着一旁的羽林卫道：“你还管他做甚么？戋戋八品小吏，想死也该排在本侍郎背面，你这就将捆他的那根绳拿过来。”
此为防盗章 柳朝明却不让步：“敢问殿下, 苏晋所犯何事？”
沈奚嘻嘻一笑，看向刑部大牢的方向：“我啊，我有个仇敌快死了，我来给他送一顿上路饭，毕竟做了一辈子仇敌，也是缘分嘛。”
面前被沈奚搅和得鸡飞狗跳，朱悯达却在这喧哗中沉着下来。
朱南羡眼神暗淡下来，终究似有所悟。
可有甚么用？五年前他没有保住苏晋，换了五年后，他仍没有。
柳朝明声色沉沉：“请殿下一并惩罚。”
朱南羡转过甚，怔怔地看着他。
朱悯达目色阴鸷, 嘲笑一声问道：“若本宫要他死呢？”
沈奚劳心劳力地搅和一番，总算得了个善果，扶住空中跌坐在一旁，看着朱南羡这一身狼狈样，啧啧两声问道：“朱十三，方才阿谁被绑在刑凳上的，就是当年你为了他，差点卸了曾友谅一条胳膊的那位？”
看似安静的皇座之下权势林立，身在旋涡当中，哪怕位极人臣，也是浮萍之身。
朱悯达侧目望去, 朱十七与一名身着孔雀补子的人正立于殿阁一侧。
他嘲笑出声：“好, 好，如你们所愿，本宫先杀了他, 再将你二人一一问罪！”
沈奚抬头伸出脖子：“对，就姑息这团麻绳，从速过来把本官勒死。”
恰是这时, 殿阁另一端传来怯怯一声：“大皇兄。”
朱南羡眸色一伤，喉结高低动了动，哑声问道：“为甚么？”
柳朝明回顾一揖，神采无波无澜：“多谢殿下相邀，太子妃的寿辰，微臣必然到。”
羽林卫跟着朱悯达浩浩大荡拜别，朱南羡卸了束缚，伸手摘了堵在嘴里的布巾，然后吐了一口淤血，翻身抬头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风雨欲来的天幕。
沈奚诧然道：“这如何是混闹？”拿下巴指了指朱南羡，又指了指柳朝明，“一个嫡皇子，一个百官之首，这阖宫高低除了陛下与姐夫您，最金贵的主儿都跪在求死，我不跟个风求个死，岂不太没眼力见儿了？”说着，推了一把跪在身边一脸茫然的朱十七，催促道：“快，求求你大皇兄，让他赐我二人一死，让我们也沾沾十三殿下与柳大人的荣光。”
苏晋走到柳朝明身边，与他一起跟朱悯达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