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履地,收回锋利的刺响之声,苏晋不出声,扒开人群走到许元喆身边,拍了拍他的脸,唤道:“元喆,醒醒。”
覃照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校尉眨了眨眼:“啥?”
覃照林身后的茶坊回声而开,礼部的江主事上前来跟覃照林行了个大礼,道:“本日多亏覃批示使庇护,大恩大德,深铭不忘。”
覃照林叹了一声:“这恰是老子……我目下最担忧的,苏知事进那朱雀巷里头找人去了,已近两个时候,还没出来。”
“抽刀子杀?”覃照林生得五大三粗,一抬胳膊就掀起一阵风,将刚爬起来的校尉又扇到地上去,“你脑筋进水了?且不说你能不能分清这里头谁是肇事的谁是平常百姓,就是分得清,这些肇事的即使王八蛋,你敢随便杀?他们但是有身份的举人仕子,没皇命下来,杀一个,赔上你十个猪脑筋都不敷!”
肇事的与百姓混在一起,都在这乱成一锅粥的街巷中煮成一团烂鬻,已然分不清谁是谁了。
苏晋来的路上已略有耳闻。
恍忽中,苏晋感觉本身仿佛置身于十二年前的大难当中,周遭的打杀声如变徵之音,她手握一把沾满血的短匕,藏在尸腐味极重的草垛子里,伶仃无援。
覃照林一把揪过他的衣领,目眦欲裂:“没找着?!”那校尉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憋得满脸通红,覃照林把他推开,啐了一口骂道:“一群废料点心!”
孙印德撩袍往地上一跪,道:“游街治安是由五城兵马司卖力,当真有人肇事,那下官岂不要跟批示使大人要人?下官戋戋一府丞,批示使如何肯将人交给下官?”
又是句没头没尾的话。
方才柳朝明对苏晋严苛的态度,孙印德看在眼里。
可朱雀巷呈“井”字状, 四通八达,他手底下的人多数被卷进人潮身不由己,余下的还要护着几个朝廷大员的安危, 那里来多余的人封路。
此为防盗章 苏晋策马立于不远处, 环境远比她猜想的糟糕。
柳朝明的目光在苏晋身上扫过,淡淡道:“明日,我会命刑部给你送个死囚过来。”
平常百姓看到肇事了都会避之不及,只要逆着人群,必定能找到许元喆。
也不知这牙白衫子死了没有。
“你的人手已然不敷,还妄图着能以一治百,化腐朽为奇异么?”苏晋负手而立,看人覃照林的眼,斥道:“倘若没法弃取,只会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杨知畏见他推委再三,不悦道:“自当由刘推官顶上,署内事件繁多,但也不是离了谁就不可。”
苏晋也不跟他废话,抬手握住他腰间刀柄,一把抽出。
左谦抬手将他二人虚虚一扶,也不出声,反是回身号令道:“众将士听令!布阵!”
长刀出鞘,刀光如水。
退思堂鸦雀无声,苏晋道:“回大人,下官一身尽湿,恐将寒意带进堂内,若叫各位大人感染了病气,该是下官的罪恶了。”
柳朝明的面色更加丢脸:“那你还杵在这?”
孙印德掐死杨知畏的心都有了,状元游街,众百姓争相竞看,当真有人肇事,混在百姓里头,哪能那么好抓?
刘义褚听了这话却为莫非:“下官常日里审个案,诉个状子倒还在行,何如举子出身,不熟谙传胪的端方,恐难当此任。”
杨知畏道:“明日我在宫中,府衙统统事件当听孙府丞调派,依柳大人张大人的意义,凡有肇事,一并抓回衙门。”